「你你胡说」辛雁雁哪能相信姜婆婆的话。
「我老婆子怎么胡说了」姜婆婆将手中的拐杖一翻,掀起桌上的碟子碗筷,便往荆天明的藏身处打去,口中大喝道:「荆天明,混小子,你下来下来告诉这痴心女子,你是不会娶她的。」
「婆婆又装神弄鬼。」辛雁雁言道:「荆大哥怎么可能在这里他明明在哎哟」辛雁雁的话没说完,便见荆天明从房梁翻了下来,不禁尖叫起来。
「老婆子没骗人吧。」姜婆婆冲着刚刚站定、满脸尴尬的荆天明开口便到:「姓荆的小子,你这就说吧告诉辛雁雁你是不可能娶她为妻的,告诉她你心中真正喜欢的人是珂月真正想娶的人也是珂月想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的人也是珂月不是她辛雁雁。快说呀」
「我」在姜婆婆咄咄逼人与辛雁雁期待的眼神下,荆天明张大了口却还是说不出话来。「原来,原来如此。」荆天明终于发现,原来珂月与辛雁雁二女他只能从中选择一个,他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跟珂月在一起时,他总觉得跟珂月在一起再自然不过了;跟辛雁雁一块儿的时候,则老是笑语不断。却原来,自己不能同时跟两个人一块儿长相厮守,有珂月的话便没有辛雁雁,有辛雁雁的话就的失去珂月。「我到底喜欢谁多一点在乎谁多一些」荆天明第一次在自己心中问自己这个问题,「月儿还是辛雁雁」
「混小子这还用想吗」姜婆婆怒道:「快告诉她,你喜欢的是珂月。」
「我」
「这么说好了,你这就告诉辛姑娘,你不能娶她为妻。」姜婆婆多年来慢慢知道了荆天明的脾气,如是态度愈硬,荆天明会愈不听话,当下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说道:「这么说的话,你就很明白了。你想珂月为妻,对吧你们两个人不是已经发过誓,一生一世都要在一起吗」
「是没错,我」不管姜婆婆好说歹说,荆天明就是说不出来话来,但说不出话,其实便等于说了。辛雁雁心中一阵悲凉,眼泪簌簌掉下来,「原来,原来荆大哥毕竟是喜欢珂月多一些。我我」
「姓荆的,这算什么你竟这样于辱我家师妹。」陆元鼎怒道,但看了辛雁雁脸上表情,却又软言相尉道:「师妹,这珂月喜怒无常,底下门人老的小的各个行事乖张,有违常规。荆天明和这些人整日厮混一处,又能有多正派何况他还是秦王之子。」陆元鼎语重心长地道:「这样也好,从今以后,你跟这些人再无瓜葛,你你不嫁给师哥没有关系」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续道:「只是千万别所爱非人,误入歧途。师哥师哥只想看你好好的。」语毕发出一声长长叹息。
陆元鼎关怀备至的一席话,辛雁雁几乎没听见,只是柔肠百转,垂下双眼。她也知道珂月和荆天明两个人情投意合,又是亲梅竹马,已自觉跟荆天明的距离似乎愈来愈遥远了;也明白珂月只是作风古怪一些,并非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若是论武功、胆识、宽容,珂月更是处处比自己强辛雁雁愈想头就愈低,顿时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又是无奈
「是不是我就说我的外孙女儿是最好的。」马凉骄傲地开口说话了,「天底下哪个女子比得上辛家的小姑娘啊,趁着这个时候还有人抢着要,我看你就嫁给你家师哥吧。」
「不我也喜欢雁儿的。」荆天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辛雁雁、陆元鼎的眼光顿时集中到他身上。「我这个我我也是也是」荆天明居然扭捏起来,「如果雁儿愿意的话这个我」
「你什么你这个混账」姜婆婆怒骂道:「不想跟珂月在一块了吗你忘了你们两个怎么出生入死怎么海誓山盟吗你这个负心男,看婆婆不劈了你」
「不不不」荆天明赶紧否认,「我当然喜欢月儿,最喜欢了。」
「那你是打算娶珂月为妻,放弃辛雁雁了」
「这个我」
「啊哈,我知道了」马凉双手一拍,呵呵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小子跟我当年一样,想要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两个美人儿哪个都不放弃。」马凉想起当年,只开心了一下下,随即压低声音跟荆天明说道:「小子,你想的很美是不错,不过我家芙蓉是不会同意的,劝你还是趁早死了左拥右抱这条心吧。」马凉一个劲的摇头:「没希望的,不会成的,我家芙蓉不会答应的。」
「芙蓉」荆天明问道:「啊就是菜翁尼在庭中雕刻的跟珂月长得还满像的那个石头像你找到她了」马凉露出幸福的表情,颔首捻须,道:「可不是,老天对我可也太好,竟真让我找到了我的芙蓉和我的琉璃儿。」
「那真是太好了。」荆天明心中觉得奇怪,便问道:「月儿的婚事,为何得听芙蓉的芙蓉姑娘不同意,难道有这么重要吗这芙蓉姑娘是月儿什么人」
「怎么不重要」马凉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好像自己做错聊什么事情似的,「当然得听芙蓉的,芙蓉她啊她是我外孙女儿的哎哟喂呀芙蓉,你干么打我的」
荆天明转过头去一看,轮着着拐杖打在菜翁头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姜婆婆。荆天明大吃一惊,「你就是芙蓉姑娘」辛雁雁也大吃一惊,「姜婆婆就是芙蓉菜翁朝思暮想的芙蓉」
姜婆婆脸上露出尴尬已极的神色。芙蓉正是他的闺名,天底下原本只剩马凉这一个人知道,现在可好,非但荆天明知道,辛雁雁知道,连八杆子打不着的陆元鼎都知道了。
「姓马的,我不是再三约束过你不准说出来的吗」姜婆婆又是一拐杖打在马凉头上,自然马凉又是自己故意一头撞上姜婆婆的拐杖。「哈哈哈哈哈」荆天明在肚子里放声大笑,「怪不得菜翁如此言听计从,这样就说的通了。如此说来,姜婆婆就绝不仅是在马家服侍的下人,这其中必有隐情。」想到此处,荆天明有点笑不出来了。果然,听见姜婆婆言道:「混小子,别想打个哈哈就把事情带过去,老婆子今日非要你说个明白,我家珂月跟这个辛雁雁小女娃子,你到底要哪一个你如不爽快说出来也罢,老婆子待你决定,现在就一拐杖打死这个辛雁雁。」
「二皇子二皇子」正当姜婆婆举杖作势要打之时,左碧星冲了进来,口中大呼小叫喊道:「二皇子不好啦。二皇子皇子师父」
「二皇子」姜婆婆和马凉都楞住了,不知道这个左碧星冲进神都九宫来做什么,二老同声问荆天明:「你闹什么鬼」
「以后再跟二老解释。」荆天明尴尬地笑了笑,扭头问道左碧星道:「你找我干什么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回二皇子的话,皇上吩咐过的,您的一举一动」
「好,算了。」荆天明打断了左碧星的话,只道:「干什么这样气急败坏找我」「回二皇子的话,一个时辰前,那个叫刘毕的儒家弟子叫人来传话,说珂月宫主在咸阳西郊,被儒家的人吗给围住了」
「儒家的人派人来说,我外孙女儿被儒家的人围住了」马凉听得一头雾水,问话也一头雾水。
「啰嗦,你别打岔」姜婆婆又是一拐杖赏给菜翁,急问左碧星道:「我家珂月如今怎样」「是。」左碧星从未见过这么凶悍的老婆子,赶忙问道:「只怕珂月宫主如今已经跟儒家的人马打起来了吧。」
「糟糕」荆天明想到邵广晴与赵楠阳勾结之事,大叫道:「月儿有危险了」说吧便往外头冲去。马凉与姜婆婆二人,自也随后赶去,留下了陆元鼎与辛雁雁两人。
辛雁雁听得荆天明听说喜欢自己,本是满心喜欢;但如今一听珂月有难,荆天明随即抛下自己走了,连一句话也没有,又觉得荆天明毕竟是喜欢珂月多一点儿。陆元鼎在旁边看着忐忑不安的辛雁雁,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另外一边,别说荆天明搞不清楚儒家为何会突然为难珂月起来,便是珂月之间本身也如坠五里雾中。珂月只知道,自己与荆天明商量好了,前来追赶刘毕一行人,提醒刘毕关于赵楠阳的事情。她确实也这样做了。在距离咸阳还有数十里时,终于赶上刘毕一行人的队伍。所幸刘毕走在儒家人的最后头,这样珂月才无须见到紫语。
珂月见到刘毕,匆匆交代过几句话,要他多加注意自己的安危。刘毕也很感激珂月前来报信,就这样,两人告别,珂月便折回,往鬼谷的方向走;哪里知道,走出几里路之后,忽然听到身后有十来匹马儿急奔而来。珂月定睛一瞧,来的人正是她这辈子最讨厌,也是珂月心中唯一的仇人紫语。
「珂月,往哪里走」紫语边策马追了上来边喊道。
「你这恶女人。」珂月一看到紫语就全身冒火,恨不得立刻将这女人撕成两半泄恨,「又想怎么陷害我了」珂月无视自己已被紫语带来的十余名儒家弟子团团包围,忍不住骂道。
「哼」紫语轻轻哼了一声,情急地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似的,「别装无辜了,珂月,这一点儿都不像你。」
「你又知道我了」珂月没好气地说道:「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么一号朋友。」
「少装蒜」紫语跳下马来,急道:「除了你还有谁还不快把人交出来」
「人什么人」珂月从没见过紫语也会这样举止失措,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还有谁」紫语双目通红,像是刚哭过一般,「当然是我娘你把我娘藏道哪里去了交出来快交出来不然不然我杀了你」
「娘」珂月领悟后也大吃一惊,「你是说我娘我娘不见了」
「还装」紫语冷笑一声,「就是你把我娘藏起来了,你还想偷偷把她抢回去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娘最疼的是我,我才是他的宝贝女儿,她是不会理你的。」
「满口胡说八道什么」珂月听到马少嬅失踪,也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紫语还满口胡言,珂月愈听愈怒,拔剑在手,言道:「听听你讲得是什么话先是冒充我抢走我娘,现在娘失踪了,没凭没据又怪到我头上来。你以为你当了儒家掌教夫人,本姑娘就不敢杀你了吗」珂月此言一出,紫语带来的十位儒家弟子也纷纷拔出长剑,剑剑指着珂月眉心。
「什么没凭没据的」紫语说道:「你的话倒轻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刘毕串通好了,你帮刘毕夺取儒家掌教的位置,刘毕助你抢回抢走我娘」
「那有这回事」珂月回道:「我方才去找刘毕,只是为提醒他,你夫妻二人与赵楠阳串通要取他性命。我转达此事后,随即离开,根本没见到我见到马女侠。」
「你你血口喷人。」紫语听珂月在儒家弟子面前,将自己与夫君邵广晴的计谋毫不保留地抖了出来,脸上又青又白。紫语心中计较,无论马少嬅是否为珂月带走,珂月这人日后必定是个心腹大患,不如趁此机会相反设法将他除去。「你这人诡计多端,又狡猾的很。」紫语言道:「你与刘毕若无传统,敢跟着我回去当面对质吗」
「这种褒奖,我原无话奉还。」珂月冷笑一声,「我有何不敢对质就对质,还怕你吃了我不成。」当下珂月也不反抗,便一路尾随紫语回到儒家人吗附近的扎营暂居之处。只见儒家弟子白茫茫的,一片又一片,占据了好大一座山头。原来邵广晴生性胆小,岂肯孤身犯险来到鬼谷拜访,自然是在鬼谷附近安排好接应人吗。如今珂月见到这些儒家弟子,都是邵广晴任掌教后破格提拔、加紧培养出来的亲信。
「夫人莫慌。」邵广晴见紫语回来,安慰笑道:「娘亲已经找到了,好端端地在这儿,毫发无伤。」紫语抬眼一瞧,果见马少嬅安然坐在邵广晴身后不远处,随即两眼含泪,奔上前去,拉住马少嬅的手问道:「娘,您上哪儿去了女儿怎么也找不到您,真是急死我了。」马少嬅也反握住紫语的手,言道:「娘被反贼扣住了,幸好女婿救了我。」说着便指了指邵广晴的前方。
若非心中担心马少嬅安危,珂月岂肯跟紫语回来。如今见马少嬅人好端端的,也送了一口气。正打算出其不意地离开时,却见马少嬅指去的方向,哪里跪着十来个人,其中两个正是刘毕与帮助自己潜入鬼谷的易容大师端木鱼。
刘毕与十来个儒家弟子全都被紧紧绑住,有些人甚至带着伤,显然刚才是跟谁发生过打斗。刘毕见到珂月,脸上一喜,迫不及待的问道:「阿月,天明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天明」珂月被问得一愣,「他没来啊。你怎么被绑住了」
「你二人到此时还不觉悟。」紫语见到马少嬅人没事,心中一宽,这才有功夫转来料理刘毕与珂月,「刘毕你为何扣住我娘亲,将他关在帐内」紫语趾高气昂地言道:「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我这就请掌教来处置你。」
「刘毕,这是真的吗」珂月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她前脚一走,刘毕后脚便弄出这个玄虚,「你扣住我娘」珂月说道这里,忍不住看聊马少嬅一眼,马少嬅刻意将头撇开,珂月心中一紧,改口道:「不,你扣住马女侠干什么」
刘毕挺直了腰,毫不畏缩地说道:「我是好言劝告马女侠,紫语这个妖女,她是鬼谷派来的奸细,不是什么正派人士,更不是马女侠的亲生女儿。」刘毕直视马少嬅,言道:「如果要问我,我方才这么说,现在也这么说。马女侠,你醒醒吧,紫语不是你的亲生女儿琉璃儿,这位神都九宫的珂月宫主才是。」
刘毕此言一出,珂月、紫语两人都大吃一惊。珂月万万没料想到,刘毕竟然会帮自己讲话。紫语则最忌讳这个话题,她若非冒充颍川双侠之女,又岂能门当户对地嫁给邵广晴,当上堂堂的儒家掌教夫人;更何况,刘毕还是当着数百名儒家弟子与马少嬅的面前,揭露出自己的底细。
「这刘毕」紫语眉头一皱,心中盘算道,「左护法现在便藏在我与邵广晴的账中,本来是打算大队开拔时,再请左护法代劳,杀却了这麻烦透顶的家伙;但现在,我若不在这数百名儒家弟子面前主张我的清白,岂不是等于默认料自己便是鬼谷的奸细」
紫语心中打着算盘,邵广晴也没闲着。他们夫妻二人接襟多年,膝下育有一子一女,两人早已心意相通,邵广晴看紫语眉头一皱,已知妻子心意,便大喝道:「刘毕你身为儒门黄带弟子,应该恪守礼仪,以长为尊才是。你当众污蔑我的夫人,莫非以为我治不了你吗」
「没错。」紫语在一旁唱和道:「刘毕你的私心昭然若揭。你图谋掌教大位,想要亲自率领儒家人马推翻秦朝。我夫君三番两次劝你,要你忍到时机成熟。没想到,你竟然勾串珂月这个妖女,来污蔑夫君与我。若按照儒门规矩,连通外贼,欺下犯上,图谋掌教之位这种种罪行该当如何处置」
「该杀。」邵广晴毫不犹豫地接口言道,「今天我便要清理门户。」在场数百名儒家弟子,听邵广晴这么说,眼中都是一跳,毕竟刘毕入门已久,又与杨宽文、谈直却等人同为五大弟子,很多人都与刘毕交好。
「掌教是不是多考虑一下」曾与刘毕一块参与诛杀白芊红的杨安远便道:「刘师兄只怕上了那妖女的当吧」杨安远指指珂月,「我想师兄应该不太可能叛出师门。」杨安远又指着跪在刘毕身后的端木鱼、万勃虞、方继常等人,「端木师兄跟万师兄我也敢保的」
「安远住嘴。」邵广晴喝到:「我们纪律森严,哪能这样轻易作罢;即便这珂月妖女蛊惑在先,刘毕晔难辞其咎。这个月的司刑官是谁」唐翼如、鲁回朗两人听闻掌教叫唤,上前几步,躬身行礼言道:「本月的司刑由我二人负责。」
「那好。」邵广晴点点头,「你们这就杀了刘毕,至于剩下的这几人,日后细细询问,再做处置。」
「是。」唐翼如、鲁回朗异口同声回道。这两人背地里早就受邵广晴之命,要伺机除去刘毕,如今见良机已到,下手毫不迟疑。两人同时抽出长剑,也不也不宣读儒门中禁令罚则,随即将手中长剑向刘毕后背刺去。
「干什么」珂月与刘毕近年来虽生嫌隙,但眼看刘毕要被同门师弟钉死在地上,又怎能袖手旁观「当当」两声脆响,却是唐翼如、鲁回朗的长剑被弹了回去,又顺手将刘毕、端木鱼两人身上的绳索割断。
珂月这一出手,真可说是快如疾风,抽剑、使剑、挡格,邵广晴可说一个动作都没有看清楚。紫语在旁,心中也凉了一半,「真没想到这鬼丫头,几年不见武功居然进步到了这种境界。」紫语自离开鬼谷,改入儒家门下后,这几年也着实费心在武功的修炼上,只是比起珂月,那是天差地别。
「结八佾剑阵围住反贼。」紫语见势头不好,也不等邵广晴下令,便急喊道,「别让走了一个。」
「对没错。」邵广晴也喊道:「结八佾剑阵」
「八佾剑阵」珂月眼皮一跳,她曾多次听天明提起,当年儒家如何以六十四人的八佾剑阵围剿春老,如何功败垂成。万万没想到,这向来无敌手的剑阵,如今却要用来剿杀自己。「看来这对夫妻无论如何是要留下我的性命。」珂月不敢轻敌,将黑剑从白剑中抽出,双剑在手,严阵以待。
这一头,刘毕听到「八佾剑阵」四个字,也是脸色不善。他知道邵广晴、紫语夫妻,因自身武功不入上乘,所以对这可说是保命的八佾剑阵多有用心,经过数年的操练,八佾剑阵已臻至完善;自己虽说也精通此阵要义,能不能保住性命倒也难说。
「子曰:大学之道」邵广晴执剑在手,崔动剑阵,口中领头念道。
「在明明德。」
「在亲民。」
「在止于至善。」随即有六十三名弟子,口念诀要,跟随掌教,分列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行。其中平天下由邵广晴亲领,其余七行则由杨安远、赵东腾、张宝、唐翼如等邵广晴的心腹弟子率领。珂月不知道这剑阵的精奥所在,但早已听闻八佾剑阵的厉害,心中颇为害怕。「还是逃走吧。」珂月右手白剑拔开张宝与四名弟子词来的剑,左剑从右下腹划出,又拨开唐翼如等人来剑,状如天鹅展翅。她表面上虽然镇定,但内心不断提醒自己,据荆天明所言,这八佾剑阵一经展开,便如海潮拍岸,一波接着一波;如非敌人身死,不能罢休。
「要走就趁着现在。」珂月使出临渊剑法中的「吞花卧酒」,在地上翻转三圈,双剑急刺三十二下,剑剑刺向赵东腾那行弟子的下盘。赵东腾并不贪功,谨守剑阵纲要,当即率领身后七名弟子向东南方向退却三步。趁着邵广晴抢上、补位之时,珂月左手黑剑猛然执向地面,其势猛烈,只将半根黑剑都没入了地。珂月右脚踏上黑剑顶端,借着黑剑弹力,便往右前方空中突出,正是珂月拼着舍弃黑剑不要,也要先行脱出这剑阵范围。
紫语在一旁瞧的仔细,鱼儿好不容易撞近网中,哪能轻易让珂月全身而退紫语冷笑一声,抽出腰间宝剑,也大声念动口诀:「子曰:大学之道」
「在明明德。」
「在亲民。」
「在止于至善。」
珂月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片刻之间,以至于为首,米六、颜可直、鲁回朗等儒家弟子为辅,竟然又结出另一个八佾剑阵。紫语念动口诀,转动阵式,也不去追击正逃走的珂月,反而是倒转一十六柄长剑,经向刘毕、端木鱼、万勃虞等所谓儒家叛徒刺去。「啊」只听见刘毕身后发出一声惨叫,一名追随刘毕的弟子身上被刺出八个透明的窟窿,倒了下去。
珂月毕竟没有那么忍心,能坐视刘毕等人被杀。此时,他身在半空,直往右前方突出,要回头去救刘毕也是不易。珂月吐出胸中真气,借下坠之势向前翻滚,左袖中的矫金索朝下方激射而出,缠住了一名行进间的儒家弟子。那弟子被矫金索缠住,登时跌倒,珂月借着这一拉之力,才将自己又送回人群之中。珂月脚一沾地,忙不迭地施展杳冥掌法中的奇妙步伐,东突西蹿地往紫语处奔去。当他来到刘毕左侧,夺回黑剑,反脚踢开紫语手中长剑时,那柄剑距离刘毕左颊已只有寸许距离。
珂月此举,虽救了刘毕性命,但等于又自个儿投入这剑阵的天罗地网之中。只见邵广晴、紫语两人联手,发动两个八佾剑阵,一正一反,以阴一阳,将珂月刘毕等人团团围住。霎时间,只如深秋淫雨遍洒芦苇深处,东西南北四方到处一片白茫茫,一百二十八名儒家弟子的白衣白袍穿来插去。
紫语、邵广晴等待此刻多时,登时将剑阵收紧。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亮晃晃的长剑。紫语紧盯珂月,而邵广晴追捕着刘毕等人。「八佾剑阵果然名不虚传,好厉害」珂月被被八个剑圈同时围住,闹得手慌脚乱,心中顿生悔意,「我真不该回来,回来只是平白陪着刘毕等人丧命罢了。」转头看刘毕那边时,刘毕等人在邵广晴的追杀之下,十来个人中已有一半丢了性命。
「糟莫非今日要命丧此处」珂月心中一馁,手上便缓。这八佾剑阵是何等厉害之物,珂月稍露空隙,随即遇险。鲁回朗手下八人,长剑疾走,险些削中珂月左腿;珂月转身拔足狂奔,明知万难逃脱,终也要试图挣扎一番,使出杳冥掌法中小巧挪移的步伐,不安常理的向儒家弟子撞去;被珂月撞着的儒家弟子,被弹出几步,旋即又回到阵法中。紫语情知珂月走投无路,只是企图窥探出剑阵的弱点,轻轻冷笑,调动阵法,以一招「日同风起」如老鹰捉鸡搬来攫珂月。珂月仰身躲过鲁回郎等八人刺向面门的攻击,双脚不动,左手黑剑随右手白剑而上,剑势如云,圆绕而出,左实右虚,以攻为挡,阻住了米六等人的来势;陡觉颈后一冷,回头看是,却是马少嬅为首,领着七名儒家弟子,八剑齐齐向自己胸前刺来。
「娘」珂月双目圆睁,几乎便要哭出来,「你也来杀我」马少嬅面无表情,手下不停,八人的剑锋几乎便要刺穿珂月的胸膛;与此同时,紫语亦率领七人,在马少嬅的袭击掩护下,绕道珂月的左侧,紫语八人将长剑贴近身侧,如使匕首,向珂月左胁处猛然而上。珂月眼见这对「母女」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泪眼朦胧中,心灰意冷想到,「罢罢罢,反正不是八佾剑阵的对手,又何必苦做挣扎,干脆让她俩杀了算了。」珂月双目一闭,竟是自自愿死在马少嬅剑下。
「住手住手」伴随着叫喊声而来的,是两个如牛般大小的巨石。巨石一个掷向马少嬅,另一个则扔向了紫语。两队儒家弟子仓皇走避,以免被从天而降的巨石撞伤。
「天明哥」
「爹爹」眼见一老一少正穿过重重人群,向自己冲来。珂月与马少嬅同时叫出声来。马少嬅早认为马凉已死,数十年来只凭画像追思父亲,心想,「他不是我爹,应只是面貌相似罢了」但跟在马凉身后的姜婆婆一席话,令马少嬅心中的疑惑消失,马少嬅不意此生得见,随即上前,伏在父亲肩上,如少女般嘤嘤哭了起来,「爹,是您,真的是您。」
「对,是我。我是你爹,没错;你是我女儿,这也没错。」马凉本不善言辞,他记忆中的马少嬅是姜婆婆口中如花朵般可人的少女,日日围着高石然打转;如今却见到一个中年妇人,在自己怀中饮泣,马凉只感手足无措,说起话来更加颠三倒四。
紫语见马少嬅与马凉妇女相认,自己最害怕的老太婆又站在两人身后虎视眈眈。这些年来,紫语在马少嬅身上得到的关爱,远远超过那个眼中只有白芊红的亲生母亲。她原本只是冒充,没想到渐渐地对马少嬅动了真感情,母女二人温柔慈爱地共同养育着自己与邵广晴的一男一女;那种幸福的日子几乎忘记了自己只是顶替了珂月的身份。
「完了,一切都完了。」紫语没想到马少嬅尚有其他家人,「如果只是珂月我相信娘她一定还是相信我的;但是」紫语担忧地环视着马凉、姜婆婆、荆天明还有刘毕,「这些人都知道我的底细,一切就要被拆穿了。娘娘她会认下珂月,抛弃我。怎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紫语横剑在手,抢先叫道:「这几个人都是敌人,大家小心,莫要放走一人」邵广晴本身并无急智,听紫语这么说,自是遵行无误。转眼间,两个八佾剑阵又已发动。颜可直与米六两人,在紫语的指示下,散为前后两队,前呼后应击向马凉,一十六人步伐错落中不失整齐,剑光如梳子般划过马凉身侧。
「琉璃儿」马少嬅惊叫道:「你做什么这是你外公啊」紫语咬紧牙关,不肯回答,只是催动剑阵,亲自攻向马凉。
「胡说八道。」姜婆婆见马少嬅到此时仍不相信珂月才是马家后人,气道:「马少嬅你是瞎了,还是聋要老婆子讲多少次,这珂月才是真正的琉璃儿。」
马凉一双空手在剑阵中飘忽来去,他一生穷尽武学精妙,奇妙的武功不知道见过多少,但这齐进齐退的、状若舞蹈的剑阵,还是第一回看到。他虽被困在剑阵之中,心中却宛如置身天堂一般,只是赞叹八佾剑阵的奥妙。此时在颜可直与米六的攻击下,马凉还有开闲功夫插话:「没错、没错。乖女儿你弄错了,紫语不是你的琉璃儿,她是冒充的。你真正的乖女儿,在那里」
「不不」出乎众人意料之外,马少嬅居然指着珂月喊道:「我不相信。你们干么要来骗我我没有这种不检点、不文雅的女儿。我的琉璃儿她是她是天底下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最优雅的女子。爹,你瞧啊我的琉璃儿她实在那边。」马少嬅手指紫语,言道:「爹,您说,我的琉璃儿是不是天底下最美,最好的人」
紫语一边攻击马凉,一边注意马少嬅的动静,耳听马凉正在劝马少嬅不要相信自己,又怎能容忍紫语手势一打,颜可直、米六收短剑阵圈子,此时三十六把长剑益发猛恶起来,马凉被逼的还手自保,再不能轻轻松松的作壁上观。「真是」姜婆婆在一旁气得跺脚,骂马少嬅道:「你是得了失心疯吗好,老婆子我一仗打死紫语那鬼丫头,再来跟你说。」说罢,便往紫语处奔去。
「休要伤我女儿。」自从马凉、姜婆婆来到后,马少嬅便不遵从剑阵号令,此时姜婆婆揉身而上,意欲不利紫语,马少嬅二话不说,随即抢进剑阵;如此一来,紫语这边这个八佾剑阵又臻完善,威力顿时大增。
「娘」紫语万万没想到,事到如今,马少嬅居然还站在自己这边,不禁激动的叫了出来。「孩子,你放心,娘发过誓,绝不让人再度将我们拆散。」马少嬅带领七名弟子合理阻挡姜婆婆的攻势。姜婆婆眼见来迎自己拐杖的,居然是自己心疼了数十年的马少嬅,这拐杖又怎能恶狠狠的敲了下去
紫语对马少嬅有无限的感激,精神一震,使起剑阵更加得心应手。六十四名弟子,分成八行,宛如同时又一十六臂,只夹得马凉、姜婆婆片刻抽不开身。紫语心中算得清楚,也不用胜,自己只消拖住马凉、姜婆婆两大高手,好让邵广晴手下的剑阵专心对付珂月便是;只要珂月一死,她紫语再也无惧。
这头荆天明拼命赶来之后,便与珂月并肩作战,齐心协力护住刘毕等人。此刻效忠刘毕的儒家弟子,大部分也已丧命,只剩下万勃虞、杨续当、端木鱼三人,刘毕与他们背对背站成一个四方形,如此一来,要防守的范围只剩下个人面前的那小块。刘毕红着眼睛对荆天明喊道:「天明我们不要你保护,只求你冲过去杀了邵广晴,为谈师兄报仇。」
「我答应你。」荆天明点点头,想到谈直却,荆天明也觉得无法原谅邵广晴,便半开玩笑对刘毕言道:「你们小心点,别死在我面前了。」刘毕脸上也放出微笑,笑骂道:「滚吧你,先想出方法破了我们儒家的剑阵,再来吹牛不迟。」
荆天明将刘毕、端木鱼等人抛诸脑后,打迭起十二分精神,只想着如何破解这无人能敌的八佾剑阵。自从当年恶门春老,见识过八佾剑阵威力之后,有时荆天明也会在心中嘀咕,不知道剑阵可有破法直到今天都还记得很清楚,当年白芊红饶过刘毕性命离开时,嘴里念叨着这剑阵的破法。「如果今天是白芊红在此,她是不是已经了对付八佾剑阵的良策呢」荆天明想起白芊红,自然而然又想起了路枕浪,心中顿时一阵酸楚。
「或许路枕浪的死也在秦王的盘算之中不然两军对阵,他为何重用白芊红」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荆天明深吸一口气,飞身踏过鲁回郎等人头上,冲到了珂月身边。珂月见他来到,整个人也为之一振。「月儿。」荆天明边从珂月手中接过张宝等八人的攻击,边问道:「有受伤吗」珂月嫣然一笑,「现在还没有。」「那可有破这阵法的注意吗」「这个吗」打从荆天明、姜婆婆等人到来,珂月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本来是想说废掉他们的右手,后来转念一想,这样必然会使荆天明讨厌自己,便改口道:「要不要试试看夺下他们的武器」
「好」荆天明应承之后,便是一轮快攻,在邵广晴、与赵东腾等十六人的攻击下,或弹或抢、或劈或砍,打向了其中四人手中的长剑。只听得「当当当当」四声脆响,四人手中的长剑一把接一把地掉了下来;但这法子早就有人用过,只见这四人不慌不忙,同使一招「此仆彼起」,在同伴的攻击掩护下,直向自己所属行列最后方退去;四人尚未退到行列的最后端,早已经有人将他们掉落的长剑拾起,在那儿等着还给他们了。
「这样不行。」荆天明摇摇头。「所以我刚刚才想说,要废掉他们的右手嘛。」珂月心中虽然这么想,却毕竟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罢了。
「再怎么试也没有用的。」邵广晴见荆天明无功而返,得意地笑了起来,夸口道:「我们儒家这剑阵,传到今天已有百年,什么样的豪侠没有碰过,你尽管试,包管你最后只是累死在这剑阵之中罢了。」
「是吗那我再试试看。」荆天明语毕,随即抓向最靠近自己的一柄长剑。那弟子见荆天明空手来夺剑,赶忙用力一抽,哪知他刚一用力,掌心突然火一般烧起来似的,剑烫得简直握不住;想要撒手放开那剑,那剑又好似糖蜜般黏,无论如何也掉不出自己的掌心。原来荆天明将内力借着长剑逼入那弟子掌心之间,那弟子痛的大声惨叫,如杀猪般哀嚎。
「哇,天明哥的内力已能这样收发自如。」珂月见荆天明只是以内力烧伤那弟子的皮肉,心中大为赞叹,「这样就不用废去他们的右手了,不过这我就办不到了。」
「好极了,这法儿能奏效。」正当荆天明这样想时,身后已有三十一柄长剑从五个方位刺来,他只得撒手,向左前方逃串。「天明哥哥,这法儿太费功夫,不行的。」珂月边还手边叫道。
「是啊。」天明也看出来了,「可惜身上没有暗器,若有暗器,或许能行。」
「想得倒很美。」邵广晴狞笑道:「你以为我儒家没有遇过使暗器的高手吗就算左十二在此也无法脱出这八佾剑阵。」荆天明与珂月对望一眼,都觉得邵广晴所言是实。两人如今在剑阵的包围下耗去了半个时辰,丝毫摸不到剑阵的破绽,若是这么拖下去,必将体力不济。「难道真的会耗死在这剑阵之中吗」荆天明忍不住也这么想,「如今只希望菜翁、姜婆婆能有什么妙计了。菜翁武功奇高、姜婆婆江湖经历老辣,只盼他们能有解法才是。」荆天明想到这里,放声大叫道:「菜翁菜翁你可有方法破解这八佾剑阵吗」
「小兄弟小兄弟」马凉听到荆天明的叫喊,也回叫道:「你不用问,我早就在想啦,你只消好好顾着我的外孙女儿,再顺便照顾下我的芙蓉,这破剑阵的事儿,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