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连对慕九言说了两次离婚，他看着我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诧异渐渐变成了震怒。
“顾眠，你把我当成什么？”
慕九言缓步踱至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离婚就离婚，你当我是酒店还是收容所？”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我主动提离婚，甚至自愿净身出户，不应该是他最乐意见到的吗？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摆脱我吗？我只是成——”
后面那个“全”字还没能说出口，慕九言就狠狠捏住了我的脸颊，让我说不出话来。
“你给我闭嘴。”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
慕九言说的话，我不敢违背，我们之间，总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听他的话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不就是离婚吗？不正如你所愿吗？”
是，我是亏欠他，我是活该处处忍让他，可是，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也会委屈，也会难过，也会有感觉撑不下去的时候啊！
“慕九言，我承认三年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逼你娶我。你厌恶了我三年，也折磨了我三年，我没有痛觉，不代表你不曾伤害我，已经够了吧？是，我是咎由自取。可是我现在想通了，我不想再喜欢你了，我想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行不行？”
“你再说一遍。”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要求，我一时间有些蒙圈。
我刚才说的话有点多，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听我重复哪一句，于是我把最重要的一句重复了一遍。
“我要离婚。”
他脸色阴沉地盯着我，眼神有些可怕。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上课时，班主任喊我起来回答问题，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我却回答错了一样。
我不想理他的阴阳怪气，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要离婚。
“我-不-同-意！”
还不等我说完，慕九言就打断了我。
之后，他拒绝再听我说话，径自宣告话题结束。
可能是真被我气着了，慕九言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上班了。
只是离开前，我听到他在门口对管家说：“把那些照片收起来，另外找个地方放。”
管家应了声“是”后，又听见他说：“她痛觉不是很灵敏，以后家里那些刀子剪子什么的，都放安全一点地方去，别让她碰。”
管家又应了声“是”，他又说：“还有那些桌角柜角什么的，拿软和的东西包一下。”
这回，管家不再应“是”了，而是心领神会地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家里所有尖锐物品我都会让人再做处理，包括碗筷刀叉，我都会按照儿童专用的食用硅胶标准给太太另外准备一套。”
这一下子，慕九言总算是满意了，落下一句“赶紧去办”，就驾着车扬长而去。
那一刻，我心情复杂。
你们能理解那种感觉吧？
那种长期被人忽视和厌恶的人，忽然有一天得到了一点关怀，那一点点关怀就会被无限放大，进而觉得自己是不是终于得到了承认和喜欢。
而我现在，就是这种人。
我差点喜极而泣。
慕九言从来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他从来不会把他不在意的人放在心上。
如果他不在意我，他根本就不会吩咐管家去做那些事！
而且……他不愿意和我离婚。
我擅自把他的那句“不同意”替换成了“不愿意”，因为那时候我觉得，像慕九言那样的人不同意和我离婚，不就代表他不愿意吗？
那时候我没想到，他不同意，仅仅因为是我先开口提的离婚，在他心里，我是没有资格主动提离婚的。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