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也跟往常一个样。大嫂王氏把晚食端进了堂屋,放在饭桌上。田老栓爷们四个带着大孙子——大石头——跟着董婆子一起开始用晚餐。这农家忙活了一天,这就是准备结束了。
正在吃饭呢,二媳妇张氏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这有着一屋子的男人呢!大伯小叔的,才更应该懂得去避讳。董婆子本身就不喜这个儿媳妇,嫁进来这许多年都没有跟老二留个后。再如此的不懂规矩,心里就有点火。大石头问话进来后,也没说什么,脸色还平静,应该是没有啥事吧。
吃过晚饭后,董婆子就去院子里。准备稍微的敲打一下二媳妇的。她娘家的规矩没教好,入了这田家的门,做婆婆的就应该教导她。在院子里转了圈,三儿媳正拿着扫把在扫地。大丫头带着几个弟弟在漱口。走进灶房看了下,大儿媳王氏正在洗锅碗。竟是没有看到那张氏的人!大嫂弟妹都在做着事,她却不知跑到了哪里去。董婆子心里的火就烧的旺起来。
“娘,弟妹晚饭没吃就跑了出去了,要不要给它留着些?”王氏正在洗着锅。“留什么留,既然不稀罕我们田家的饭,那就不要吃!”董婆子是彻底的生了气,“让她回来了去见我。”转身就回了堂屋里。
这会儿天已经彻底的黑了,那张氏还是没回来。莫非是出去见了野汉子?谅她也不敢!莫非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董氏的火气下去了一些,人就开始担心了。田老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搭一搭的抽旱烟。“给我抽一口。”董婆子的烟虫也被勾了起来了。
等了一刻多钟吧,张氏终于回来了。一脸的汗,头发也乱了。推开了堂屋的门直接就往里面冲,吓得老头子赶忙就往里屋跑。董婆子的火气就又上来了。张氏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二丫不见了,求求娘去找找吧。”说完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董婆子也被下了一大跳,赶紧问事情的经过。
“莫不是在小树林里迷了路?”里屋走出来了田老栓。“媳妇不知道。在那西边的小树林,媳妇跟金家嫂子叫了几声也没有应。天彻底的黑子,我们压根看不见。求爹爹赶快去找找二丫吧。”张氏跪在地上不停地哭。“你起来吧。我这就去叫老大他们去找。”田老栓侧着身子说完就出了堂屋门。
田老栓一出门,董婆子就爆发了:“你做娘的是怎么照看孩子的?只生了个丫头都看不着,要你还有什么用?”恨极了的董婆子恨不得去踹她,到底还是忍住了。这时候的张氏鬓乱钗斜,衣服还被路边的树枝刮破了几道口。“别在这里鬼嚎了,回屋换件衣服洗洗脸。你这样怎么好见人!”说完还是叹了一口气。
张氏回屋洗换去了,董婆子走到了院子里。老栓去大伯家里叫人去了,老大兄弟三个正在挑木柴,待会做火把。大丫石头几个也没回屋睡,都安静的站在院子里。“老三家的,你去屋里找些碎布头。老大家的你去邻居家借点菜籽油。”董婆子一道一道的下命令。
没多久大伯家的两个个儿子就来了,还带着今年十四岁的大虎子——大伯家的长孙。李氏找出了一堆的碎布头,董婆子就拿着麻绳一圈一圈的把碎布头往木条上缠。王氏跑了四五家,借来了十多斤的菜籽油,加上家里的七八斤也勉强够用了。把做好的火把沉浸在菜油里,等碎布吸饱了,这才能点着做火把。
田家的婆媳几个动作快,不到半个时辰,十来个火把就组成了一条火龙冲进了村西的小树林。
男人们都出去了,女人们就坐在堂屋里等消息。王氏抱着小石块,大丫石头年龄大了都自己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李氏有了肚子了,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偶尔跟王氏一起说几句宽慰的话。张氏眼睛还肿着,已经换过了衣服洗了脸。抱着三房的小石头,木呆呆的坐着。忽然就会掉下几滴泪。
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一直没有消息往回传。这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孙子孙女都在一下一下的打瞌睡。董婆子掐着指头算了下时间。这只怕是到了亥时吧。“老大老三家的把孩子带回屋睡觉。老二家的跟我一起开火做饭。”董婆子看了一眼木呆呆迷惘的张氏,恨铁不成钢。“不管人有没有找回来。人家帮你忙了一晚上,还不管顿饭?”
张氏立刻站起来:“一切听娘的。”王氏,李氏抱着孩子回了屋。张氏跟在董婆子身后量米面。“娘,咱们做啥啊?”张氏低声的问道。“忙了一整夜,怎么也得管一顿稠的。就做捞面吧。”董婆子心疼的咬咬牙,叹口气,“每人就按八两算。”
没多久哄睡了孩子的王氏李氏也到了灶房来帮忙。婆媳四个人,有的摘菜,有的和面,有的切菜,有的烧火,有的擀面条。又等了半个时辰,去小树林里找人的男人开始回来了。说是把小树林里翻了个遍,也没看到孩子的人。张氏刚一听,直接就又哭起来。
“嚎什么嚎。你当初但凡经心点也不至于有今日。”董婆子怒斥道。心里不禁的叹着气,“莫非是被拍花子的抱走了?只怕那就难找了。”眼角留下了几点泪。
男人们都回来的时候,心里都不大好受。田老栓坐在院子里,不停地抽旱烟。大伯家的两个侄子在他旁边宽慰着。虽然有了干面吃,众人的情绪都不高。大虎子刚刚笑了一下,就被他爹一巴掌给拍下去。
屋子里装不下这么多人。田家老大点上几个火盆,大家就在院子吃。十来个男人坐在院子里,黑压压的,没有人讲话。张氏趴在屋里静静的抽噎。偶然听到隔壁传来几声嚎哭声。
师婆子带着柱子跟二丫来到田家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 董婆子为了找孙女,花了不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