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城破!
郁成城,臣民尽灭!
大火连天,败退。
贵山城,人心骚动,惶恐不安。
“乌孙势大,不如投降罢了。”
“怎能投降,如今我大宛尽丧二十城,无数居民葬身于乌孙人的刀下,若投降,怎能对的起牺牲的人呢?”
“可若不投降,如何打败乌孙呢?”
“乌孙多日作战,粮草不济,也牺牲了许多人,只要我们坚守秋原,泽固两城,一定能熬死乌孙,不战而亡。”
“说的倒是漂亮,如何熬呢,国内哪里还有士兵可以调动呢?”
“有,人人皆可为士兵,守土之泽,人人皆有之责。”
“呸,我不同意。”
“国王,我认为必须尽早投降,方可减小损失。”
大宛国国王看着殿中的争论,也是拿不定注意,视线落到一旁的李牧之身上,有些颤声道:“敢问翕侯,可以什么主意?”
李牧之收回心神,大宛国形式很差。
郁成王率领的军队坚壁清野,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可是,还是被乌孙的多番攻击下,城破。
丢失了郁成城,接连又丢失了多座城池,才勉强建立了一条新的防线,在距离国都贵山城五十公里的秋原、泽固两城,艰难地组成了一道壁垒,正和敌人对峙。
下位的郁成王已不复往昔的神采,眼皮耷拉,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整个人面容枯黄,黄中带白,嘴巴也是干裂,胡子拉碴的,他也尽力而为,可是还是失败了。
这段时间一直陷于自责中,无法摆脱。
他听到国王的话后,眼眸亮起一道激光,也是望向李牧之,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逆天改命的方法。
“我带来的军队也损失不少,减员超过五百名,连带受伤的也达到了千名之多,这些士兵都是大月氏精锐中的精锐。”
“我手下的大将李延也在战争中收到了重伤,我大月氏无能为力”
大宛国国王和郁成王眼眸立马失去了神采。
他们也知道李牧之说的是实话。
若没有大月氏的军队,大宛的损失也更重。
郁成王也是心有余悸,最后决战时刻,李延护送他冲出重围,否则他早就身首异处,最次也成了乌孙的俘虏。
更是李延在随后调遣部队,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布局为大宛准备延长了一两日,本人更是中了箭伤。
“不过我也不同意投降的做法。”
“那能做什么呢,翕侯是大月氏人,哪怕输了也可以一走了之,遭殃的可是我们。”大宛国的左都尉冷笑几声。
“放肆!”
郁成王立马出口训斥:
“翕侯是我大宛国的请来的援军,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郁成王,你激动什么呢?”
大宛国的左都尉转身,直视郁成王,嗤笑道:“如果不是你胆大妄为,为了个人私利,伙同军队人士一同蛊惑国王,怎会和乌孙国发生战争呢?”
“你,才是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
大宛国左都尉一字一顿,双眸怒视。
郁成王后面的将士哗啦啦上前一大步,吓得大宛国左都尉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们想做什么?”
大宛国国王眉头紧锁,呵斥道:
“都别吵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报!”
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急声道:
“秋原,失守了!”
这道话语好像一颗巨大的石子砸入水中,溅起轩然大波。
大宛国国王和郁成王瞬间耳畔嗡嗡作响。
秋原失守了。
意味着敌人直逼都城,贵山城到秋原一线,虽然有不少的山丘,但几乎没有多少可以防守的地方,不亚于是平原地带。
整个大堂瞬间炸裂开来。
每个人都觉得末日到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王,投降吧,再不投降就晚了。”
大宛国国王嗓子沙哑,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色发白,面颊霎那间流出虚汗。
“这这。”
大宛国国王只感觉头部发痛,眼前一黑,咣当一声,栽倒在地面上。
“国王。”
人们连忙冲上去。
“快传大夫。”
李牧之也没有想到事情结果变成这样。
“国王晕倒,秋原失守!”
“父亲,大宛国没有机会了。”
李延面色发白,右手轻轻地按在左肩膀上,白布中渗出一些血液。
他勉为其难地叫了一声父亲。
虽然李牧之只比他大八岁。
“是啊,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李牧之阴沉着面颊,这次来大宛国不仅没有获得什么利益,闹了半天还损失了一些士兵,也低估了乌孙的实力。
“如果实在不行,那只能撤退了。”
李延目光闪烁:“郁成王才能超绝,若不是大宛国兵力不足,结果不会是这样的,父亲可以把他带走,或许有朝一日有些用处。”
李牧之点点头。
他也认同李延的想法,最次的方法,扶持郁成王在大月氏建立流浪的大宛国政权,以他的实力,也能给造成一些破坏。
秋原。
城池破败,到处传来哭泣惨叫声。
烧!杀!抢!掠!
任何践踏人类底线的事情都一一上演,这一个时刻,人们和大自然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士兵尽情地发泄着心中的欲望。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王帐。
这里静悄悄的,许多乌孙的将军都屏气敛息站在帐篷外,时不时地向内张望一下,希冀获得什么好的消息。
每个人面色忧愁,一点也没有占领秋原的喜色。
时间飞速的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帐篷内传来声音。
一位大夫打扮的男子走了出来。
大夫看到帐外的情景,忍不住发抖。
“如何?”
一位将军低沉道。
大夫颤声道:“王子的病,我平生没有见过几次,但是从症状来看,好像是和受诅咒的羊的病情差不多,现在,也只能喝下几碗汤药,最好找几个法力高强的巫医。”
“受诅咒的羊?”
众人的脸色大变,多了晦莫之意。
草原的牧民畜牧之时,有时候会出现一些情况,有些羊会无缘无故的发疯,而且特别烫,最后突然暴毙。
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牧民会立刻把这些羊杀掉,而后祭祀一番。
最后才能解决问题。
但是,羊得的病,为何太子会得?
将军们陷入了沉静,慢慢走入帐内。
帐篷内充满了特殊的药味,还有纸张燃烧后的气息。
中心的床榻上,乌孙国太子蚤躺在这里。
看起来十分安详。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才是大问题。
自从前几日,一场小雨过后。
太子蚤临幸一位大宛国女子,而后就陷入了发疯状态,发疯结束后就陷入昏迷,时而往复,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刻。
这几日大夫诊治,太子蚤的状态是一日不如翌一日。
到现在为止,连发疯都没有精神了。
乌孙国大破秋原,眼看着就要兵临贵山城下。
可是,眼下主将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大家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匈奴,赵信城。
位于今蒙古国哈尔和林市东南。
这里兴建起一座城池,正是匈奴王自次王的地盘。
赵信投降了匈奴之后,很受匈奴单于伊稚斜的重视,不仅把自己的妹妹嫁给赵信,更是了给了许多牛羊和人马。
赵信对大汉的作战风格十分熟悉。
他劝诫伊稚斜离开阴山地区,徙居漠北,以诱疲汉兵。
自己也离开远远的,准备在这里积蓄自己的力量。
蒙古草原,广阔无比。
一声凄惨的鹤唳声,赵信手中持着弯弓,手臂垂落。
一旁自有骑马的匈奴骑兵前去捡。
这里的天气比长安城冷多了。
也寂寥多了。
赵信脱下了柔软的汉人服装,换上了大袍,又重新蓄了小辫子。
他悠悠叹了一口气。
说后悔吧,又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不后悔吧,可是午夜又多次梦到长安城。
在长安城的岁月,仿佛才是自己的人生。
长安城宫门口有家卖豆腐的,据说是淮南王刘安创造出来的,非常好吃,入口即化,每次他都会花上几十钱买了一小块,不用特殊的佐料,只需要找一些葱花或者韭菜就可,味道十分的好。
他砸了咂嘴,口腔中仿佛又出现了,味道浮现了出来。
还有天香阁的姑娘,那里的姑娘弹琴跳舞都是上好。
都是官宦人家出身,只卖艺不卖身。
有一个叫做薛虹的姑娘,每次都是笑盈盈的。
“你是打匈奴的大英雄,奴婢愿意伺候您。”
一想到这些画面,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幸福。
随后心中犹如针刺般疼痛,嘴角的笑容也变成了苦涩。
自己永远不可能再回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抛掉了这些杂念。
心肠又变的冷血。
上马,回城。
城中也有一些被匈奴俘虏来的汉人,正在努力的修建城池。
他纵马传过,毫无留念。
“自次王,王庭来信。”
“什么事情?”
“汉朝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领大军深入草原,于焉支山、居延、祁连等地与浑邪王、休屠王部相遇,大败其众,皆被所俘虏,又擒获单桓、酋涂王、稽沮王、单于阏氏、王母、王子、相国、将军、当户、都尉等人,整个河西之地匈奴再无有生力量。”
赵信双眸瞪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第一反应不可能。
河西之地,那可是足足将近有十万之众。
竟然被大汉一锅端?
这简直仿若是神迹。
所以,他一时间表示不相信。
霍去病此人,他也有几分了解。
可是,他有什么凶猛?
也正是由于赵信的劝导,王庭北迁。
导致王庭没有多少力量干涉河西的事情,也无法帮助河西的休屠王等人。
一因一果。
使者走后,赵信陷入了沉思。
心中升起了一丝后悔。
这得出现多少侯啊!
这可是泼天之功啊,他有些羡慕和嫉妒。
他狠狠踢到眼前的桌案,越看越生气。
“禀告自次王,汉人书生来了。”
屋外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进来。”
一位士兵牵引着一名汉人走了进来。
赵信紧紧盯着汉人,站起身来,冷声道:“你是哪里的人?”
“小人是代郡人。”
“代郡人,怎么会来到匈奴?”
“有次匈奴犯边,小人被裹挟到了这里。”
汉人书生看看赵信的颜色,小声道。
“哼,你先下去。”
赵信摆了摆手,匈奴护卫迅速退出。
“你会些什么,可了解儒家那些东西?”
“会不太懂。”
书生面色紧张,道:“我学的是黄老之道,但是也懂一些儒家的知识。”
“既然懂就好,以后你就是这里的老师。”
“教这里的孩子学习一些大汉的东西。”
赵信无所谓道。
只要能会一些大汉的东西就行了。
君臣单于后期开始,匈奴就开始学习大汉朝的文化和礼节。
尤其是一些地方出现了以穿汉人衣服为傲的风气。
等到伊稚斜上位之后,狠狠地清理了这些风气。
但是,向汉人学习的风气却越来越严重。
不单单是外表礼节,更是一些深层的文化。
学习汉人的语言更成了许多匈奴王的共识。
赵信当然也要培养了。
毕竟,他可知道汉人文化的厉害。
尤其是一些汉人书生,那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就凭一张嘴,就能许多人心甘情愿地为大汉朝卖命。
方式比匈奴的高级多了。
有的已经脱离了女人和钱财的低级趣味。
书生试探道:“那教黄老之道?”
“先教他们说话,以后再说别的。”
“是。”
赵信送走了汉人书生,心情才变好了一些。
“看来还需要再多要一些汉人,单于那边应该还有一些使者,都要过来,好好培养。”
“张骞从西域拿回来的果然是好东西,只可惜单于没有同意,否则一定能减少不小匈奴损失。”
赵信嘴中说的是军中的清洁政策。
喝热水,尸体要尽可能燃烧,尽量远离水源。
但是,匈奴有些地方讲究天葬,这与他们习俗相符,所以匈奴单于并未答应赵信的提议。
“也不知道西域如何了,大汉拿下了河西,匈奴在西域的统治岌岌可危,一旦西域出现问题,那可就才是天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