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在金占威身后的崔勇刚和贾端方,见他哀毁过甚,忙上前劝道:“司令请节哀!保重身体要紧!”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合力将金占威搀扶起来。
一个警卫赶紧拿来一块湿毛巾,给他擦拭掉脸上、额头上的鲜血,又用一块纱布将他额头上磕破的伤口包扎住。
金占威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哀痛之情,抬眼看了一下贾端方警服上的警衔,用嘶哑的嗓门问:“你是县警察局的局长?尊姓大名?”
原来,金占威少小离家从军报国,平时很少回牡江县,即使回来了也只是匆匆到铁皮沟探望一下老父亲,很少与地方上的人打交道,所以并不认识贾端方。
贾端方忙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司令:卑职姓贾,名端方,忝居县警察局长一职。其实,上年老太爷七十华诞时,卑职曾过来给他老人家拜寿,与司令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司令太忙,没有与卑职交谈,故此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金占威此时没心思与他攀扯这些事,直接了当地问:“贾局长,对于这个凶杀案,你们局里有什么侦破方案?目前做了哪些工作?”
贾端方胸有成竹地答道:“我们局里成立了专案侦破组,我担任这个组的组长。在您回来之前,专案组已经完成了现场勘查工作,询问了很多村民,做好了询问笔录。目前,侦破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开展。”
金占威皱皱眉头,不耐烦地说:“这些常规性的工作,你没必要跟我说。我只想知道:你们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有没有确定具体的怀疑对象?”
贾端方按照刚刚左峰和周新立告诉他的侦破思路,很有把握地答道:“司令,我们虽然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但对案件有了一个基本的定性,并根据这个定性确定了侦破思路。”
“哦?你说说看:这个案子你们是怎么定性的?侦破的思路是什么?”
“经过现场勘查,我们发现老太爷卧室里所有的抽屉、柜子都被打开了,而且被凶手翻检得乱七八糟的,里面所有的贵重物品都不见了。因此,我们给这个案子定性为‘谋财害命’。
“至于具体的侦破思路,我们觉得应该从以下几方面入手:一是在铁皮村和附近几个屯子开展全面的摸排调查,找出那些有偷盗前科的人,确定重点怀疑对象;二是对牡江县范围内所有的当铺进行监视调查,看看近期有没有可疑的人去当铺当贵宅丢失的贵重物品——”
金占威听到这里,已经失去了再听下去的兴趣,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说:“贾局长,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有哪个大胆的小蟊贼,敢到本司令家里行窃并一口气连杀四人?
“第二,凡是知道我父亲的人,都知道他老人家生活简朴,家里不可能藏匿有贵重的珍珠宝贝,那些蟊贼为何冒这么大风险,来杀人谋财?
“第三,凶手为何要这么残忍地折磨我父亲?他们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如果是普通的蟊贼,他们犯得着下这么狠的手折磨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家吗?”
当问到最后那个问题时,金占威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声音也哽咽起来了。
“这个……这个……”贾端方根本就没有去想这些问题,一时语塞,嗫嚅着答不上话来。
金占威刚刚看到他脑满肠肥的样子,就猜测他是个尸位素餐的庸官。
此刻,见他面对自己的几个问题,竟然一个字都答不上来,便烦躁地挥挥手说:“贾局长,恕我直言:你不是破案的料,请先回去休息吧!我已经跟省警察署白署长打了电话,他明天就会安排侦破高手下来办案。你们局里那个专案侦破小组,现在可以解散了!”
贾端方被他这番话说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反驳,只好含羞带愧转身离开了宅院……
待贾端方离开后,金占威转眼看着崔勇刚,放缓了语气说:“勇刚,你是我信得过的人。你给我分析一下:这个案子的性质到底是什么?是谁对我父亲有这么大的仇恨,要如此残忍地折磨他?”
崔勇刚有点惭愧地说:“司令,我是一介武夫,只知道行军打仗的事情,在破案方面完全是一个门外汉,说不出什么门道来。”
见金占威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崔勇刚忙补充说:“司令,我给您推荐一个人吧,他也许能够给您提供一点不一样的思路和线索。”
“哦?这是个什么人?现在在哪里?”
“他是县警察局侦缉大队副大队长,名叫周湘龙,现在就在我的帐篷里休息。”
金占威一听是县警察局侦缉大队的,立即失去了兴趣,摆摆手说:“如果是县警察局的,就算了吧!他们局长都是这副熊样,手下能带出什么好兵?再说,他要是有啥好思路和线索,早就跟他们局长汇报了,刚刚那个姓贾的也就不会被我问得如此狼狈了!”
崔勇刚忙解释说:“司令,这姓周的小伙子有点特立独行,贾端方很不喜欢他,所以将他排除出了专案侦破小组。但我对他比较了解,知道他很有能力。
“而且,下午案发时,他也正好在铁皮村,第一时间到这里来勘查了现场。我来到村里后,他跟我简单地讲了两个判断:第一,案发时间是今天凌晨两点到四点;第二,这个案子,日本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等等,他真的亲口跟你说这案子有可能是日本人干的吗?”
金占威的语气一下子急促起来,迫不及待地打断崔勇刚问。
崔勇刚察言观色,马上明白过来:周湘龙的第二点判断,可能正好契合了金占威内心的怀疑,所以他才会如此急切地打断自己的话……
于是,他很肯定地点点头说:“没错,他就是这么说的。因为当时人多眼杂,我没有具体问他得出这个判断的理由和证据。”
“快,快去把他请到这里来,我们一起听听他的理由和依据。”
金占威有点急不可耐地吩咐崔勇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