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鹰山村的房屋已经隐现在视线中，余策也就渐渐放缓了脚步：
“结合之前的分析……怪物袭击事件，大概率是由怪物和灰质感染者组织共同策划执行。那个女人配合影子里的怪物释放研究院的灰质感染者，接着又约束那些人，显然是想引外界的怪物动手，接着再反过来利用研究院警卫的力量暗算它们。”
“所以，灰质感染者组织这边的隐藏计划，也就彻底展现在了我们面前。”
他回头看着三人，“他们就是想假意跟怪物合作，然后再借助研究院甚至异局的人反杀怪物。期间设计的一切，自然也都是在为这个目的服务。”
陈嘉川若有所思地问道：“那这个感染者组织岂不是抢了我们特战科的活儿？”
“对付怪物这种事，怎么也谈不上是抢吧。”王硕面色沉静地摇头道，“有人愿意帮我们分担压力，我们至少也应该表示感谢才是。”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毕竟是灰质感染者啊！”陈嘉川有些别扭地低声念道，“让敌人帮忙解决怪物，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是这样没错。”余策笑道，“不过他们参与对付怪物，也算是间接维护了社会的稳定，如果他们之后不再跟我们作对，也确实可以让我们轻松不少。”
“浪子回头啊……”陈嘉川想了想，勉强点头应道，“要是真能给我们省点人力物力，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姜娴偏头望着余策，微抿着嘴唇弯了弯眉。
余策回看她一眼，皱起鼻子笑了笑。
……
四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回到了鹰山村。
村里的失踪老人依旧不见踪迹，其家人还在家中焦急等待着，不过四人显然已经没有继续查案的精力，只能将其交给局里的其他人去处理，自己则直接返回异局汇报工作。
余策以明日会自行前往研究院为由，把手里的漆黑物质留了下来，没有上交异局。
异局的工作人员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要注意安全，不要擅自进行研究。
处理完一系列事务从异局大楼出来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余策将姜娴送回其住所，自己则调转车头，来到了异常研究院。
他之所以没有选择第二天再过来，主要还是因为他有事想询问那个怪物中的主事者。
为了避免一些没必要的意外状况发生，这事显然还是越早解决越好。
车子停在研究院的停车场。
余策靠坐下来，将之前放在一旁副驾驶座位上、其中关着漆黑物质的透明容器移至手中，锁紧眉头再次发动【感觉干涉】。
一分钟后，他睁开眼，面色有些凝重。
‘没法用控制异虫的方式控制它……是因为它本身的意志太强大了吗？
嗯……它的精神光团确实很大很完整，跟普通人类的精神光团都相差不多。
这样的话，想用同样的方法进行操控利用，就有点不现实了……’
余策将目光重新转回到透明容器上，心中忽然一动。
‘不知道那些异虫能不能咬到它……’
念及于此，他即刻从背后抽出短剑，将剑刃搁在透明容器上，分离出更多处于基础形态下的异虫，让它们快速爬向漆黑物质。
一分钟后，他看着手中唯余一些银白色异虫的透明容器，陷入了呆滞状态。
‘这下就不用跟异局和研究院交代了……’
……
五分钟后，余策开门下车，快步走向研究院主楼大门。
主楼内依旧灯火通明，从楼外往上看，至少有一半以上的窗口都亮着灯。
走进大厅时，余策意外在一旁的休息区看到了宋君义的身影。
“好久不见。”她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
宋君义看了他一眼，平淡地点头示意：“这么晚了还来研究院，有急事？”
余策摊了摊手：“晚上你们州局不是抓到一只怪物送进来了吗，我就是来看看热闹的。”
宋君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们能抓到那只怪物，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余策闻言双眉微扬：“你已经知道了？”
宋君义摇摇头：“你应该问还有谁不知道。”
余策笑了笑，还真就顺势问了出来：“还有谁不知道？”
宋君义没理他，接着问道：“这个点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看热闹那么简单吧？”
他对对方的为人还算了解，虽然对方平时也有很多不正经的时候，但在面对正经问题时还是非常认真严谨的。
“看热闹”这种借口，换一个人或许还能将信将疑，宋君义却一个字都不会信。
余策知道对方不好糊弄，便正了正面色，先是提出一个问题：“这怪物应该有比较高等的智慧，拥有跟我们对话的能力吧？”
“不仅可以对话，它还可以直接变成人的外型，而且用一般的手段根本分辨不出来。”宋君义解释道，“让一个不知情的人去跟它相处，绝对发现不了它其实是只怪物。”
“可以装得这么像吗？”余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抬眼看着他，“这样的话，从它口中套出一些关于怪物世界的信息，应该也不是问题吧？”
“这就是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宋君义静静注视着他。
“算是吧。”余策笑道，“不过除了我，你们局里应该也有挺多人都在好奇这个问题吧？”
宋君义长出一口气，面色沉静靠坐了下来：“从理论上来说，我们确实可以套出关于怪物时间的信息，但前提必须是那只怪物愿意配合。”
余策看了看四周，在对方身边坐下：“不能用一些强硬手段？”
“一些能让它说真话的手段都已经试过了，没用。”
“哦，动作够快的。”
宋君义轻扯嘴角，勉强给出了一丝微笑：“快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照样停下动作，无计可施了。”
余策心中一动，挑眉问道：“现在没人在研究那只怪物？”
宋君义摇摇头：“没有，都去休息了。”微顿半秒，他偏头看着对方，“怎么，心动了？”
余策摊了摊手：“我本来就是过来看怪物的啊。”
宋君义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其他想法？”
余策微笑着坦然道：“再顺便问几个问题可以吧？”
“可以，随你怎么问。”宋君义想了想，站起身道，“我带你过去吧，顺便帮你联系一下那间实验室的主管，让他给我们点时间。”
余策自然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点头起身道：“走吧。”
恶魔怪物被抓住之后，就被直接送到了研究院地下的一号实验室，此时正被关押在一间临时监狱当中。
宋君义找到实验室的主管人，经过对方同意后，这才带着余策走进了那间临时监狱。
说是临时监狱，其实也就是一间比较特殊的全封闭实验室，没有任何偏监狱化的设计。
恶魔怪物被整个限制在实验室内侧墙边的金属容器内，只露出一个人类壮汉的脑袋。
余策凑近了才发现，对方头上同样也套着一个透明容器，该容器与下方的金属容器紧密相连，彻底隔绝了对方与外界空气接触的可能性。
他围着恶魔怪物转了一圈，好奇问道：“这容器里有空气过滤装置吗？”
宋君义摇摇头：“这就是个用来限制它自由的容器，没有任何多余的电子装置。”
“它不需要呼吸？”余策双眉微扬，细细打量恶魔怪物的那张人脸。
恶魔怪物睁开紧闭着的双眼，冷冷道：“不需要。”
“呦，能听到我说话啊。”余策顿时就露出了笑脸，“这位异世界朋友，你好啊。”
“哼，卑鄙的人类。”恶魔怪物冷哼一声，不想理他。
余策转头看着宋君义：“它一直都是这么憨的吗？”
宋君义点头应道：“从我们抓到它之后它的表现来看，这应该就是它的真实态度。”
“会不会一直都是在伪装？”余策低声念叨。
“我可没有你们人类那么阴险！”恶魔怪物冷笑道。
“口说无凭，你得给出证据才行。”余策寸步不让道。
恶魔怪物闻言一愣：“这要怎么证明？”
余策立马在脸上挂起了温和的微笑：“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不骗我，我就承认你是一只实诚的怪物，怎么样？”
恶魔怪物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老实回答你的问题？你当我是你们人类的小孩吗？”
余策微抿嘴唇，再次转头望向宋君义。
宋君义耸了耸肩：“他也就是性子直了一点，其实脑子挺好使的，不好骗。”
“早说嘛，害我在怪物面前丢脸了。”余策转回头，面色肃然地看着恶魔怪物，“我现在跟你聊几句应该没问题吧？”
恶魔怪物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余策整理了一下措辞，思索着问道：“那个躲在别人影子里的怪物，应该是你的手下吧。”
恶魔怪物偏头看着他：“它之前就是躲在你的影子里？”
“对啊，从那个女人的影子里离开之后，它就躲进了我的影子里。”
“它现在去哪儿了？”
“死了，我杀的。”余策一脸平静地望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只怪物应该是你手下吧？”
“是我手下。”恶魔怪物用同样平静的语气冷漠回道。
看它的反应，似乎对自己手下的生死毫不在意……至于先前的那句问话，估计主要还是习惯性的掌控心理在作祟。
“听说你之前一直在另一个世界……在这样的情况下，它也能随时联系到你？”
余策认真关注着他的表情变化。
“为什么要告诉你？”恶魔怪物恶狠狠地盯着他，“别想从我这里套话，卑鄙的人类！”
“别这样啊，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消息……反正它死都死了，难道这还能影响你们的战略部署不成？”余策一脸认真地劝说道。
旁边的宋君义听了忍不住嘴角一抽。
死都死了……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恶魔怪物思索片刻，迟疑着回道：“好像确实没什么影响。”
宋君义闻言眼角一跳，突然感觉情况有些不对。
“对嘛。”余策抬手拍了拍金属容器，“反正你在这儿待着也挺无聊的，还不如跟我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呢，是吧？”
恶魔怪物冷冷地看着，过了半晌才出声回道：“可以。”
微顿半秒，它又接着说道，“它确实可以随时联系到我。”
一人一怪这一来二去，居然还真达成了共识。
这场景……看得一旁的宋君义甚至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果然够耿直的……’
余策在心里嘀咕一句，随即便接着问道：“能说说你是怎么联系上那个灰质感染者组织的吗？”
“别跟我提他们，否则我们之间的交流就到此为止。”恶魔怪物冷声道。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余策保持着微笑，温声道，“那你就跟我说说，你这人类的语言是从哪儿学来的？”
“这个不用学，只要你们人类的一具躯体就行。”
“一具……躯体？”
恶魔怪物露出僵硬的笑容：“不能理解吗？”
余策微微眯起了双眼：“可以理解。”
顿了顿，他继续提出了下一个问题，“你注意我们这个世界多久了？”
恶魔怪物没有立马做出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正想问的其实是，我们已经关注这个世界多久了吧？”
“这应该不算是什么机密消息吧？”余策反问道。
恶魔怪物笑了笑：“这确实不是什么机密，但我也不会告诉你。”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不过，我估计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余策后撤两步，敛去脸上的笑意：“这是不是跟你们的下一步计划有关？”
恶魔怪物想了想，摇摇头道：“不是计划，而是……这个世界本就已经撑不住了。”
“这个世界撑不住了？”余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过，你很快就会明白，现在不用多问。”恶魔怪物平淡道。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余策双眼微凝，身上瞬间迸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