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卫生间里传出马桶冲水的声音。
顾九安拉开门出来，一抬头，装作被吓了一跳。
“妈，你站这里干啥呢？我说过在我如厕的时候需要卫兵吗？”
说完，顾九安回手带上门。
“你解的是大手小手？”
陈太后抱着两条胳膊，宛如探案的女警sir。
多疑，属于综合征的典型症状。
顾九安拉着长腔说道：
“妈呀，正吃饭呢，别探讨解手这种话题好不好。”
在陈玉玲的迟疑和审视中，顾九安把陈玉玲扳过去，扣住她的两个圆肩膀，往餐厅那边推。
陈玉玲的审问没有停。
“密码改了吗？”
“改了。”
“拿来。”
“先吃饭，你看我爸他快把肉吃完了。”
“拿来。”
“好，好，给您，有话慢慢说，急啥呀，太后要有太后的风范，不怒自威才对。”
围坐餐桌吃饭，陈玉玲自己吃不过两口，就给顾九安夹一回菜。
搞得顾九安越吃碗里越多。
虽然顾九安不想陈玉玲给他夹菜，心里还是升起股股暖意。
“妈，我自己夹嘛。”
“多吃点，这两天你明显瘦了。”查过密码已经改回来，陈玉玲颜色好看多了。
“那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吧。”顾九安自己夹了雪里蕻清清口。
“吃了饭，你洗个澡，记得把头发吹干，抹些啫喱水。胡子必须刮干净，别学你爹。要穿的衣服，我给你准备好了，在沙发上。还有啊，和姑娘见面，要先说声你好，聊天时要绅士一点，把嘴皮子收着些，臭贫多了会让人家认为你滑头，别像在家里一样没大没小，跟人家姑娘聊天时保持微笑，你的牙齿整过，能给你加分……”
“等等，玉玲姐，你说啥呢？什么姑娘？”
“嘿，你个顾九安，我昨天跟你说什么来，你想找打是吧。”
“相亲吗？”
“废话，不是相亲还是相猪呀，我快让顾本军你俩给气死了。”
顾本军把端到嘴边的酒杯停住，小声嘟囔了一句：“食不语，寝不言，啥不好都能扯上我。”
“玉玲姐，你搞错了吧，我有女朋友。”
顾九安把碗里的菜转移一块到顾本军碗里，垂着眼皮一板正经的说到。
“有女朋友？谁呀？在哪儿呢，我咋没见过呢。”
审视着顾九安，陈玉玲三连问。
“真有，改天我带回来让你看就是了。”
顾九安信口胡说道。
他可没有相亲的想法。
想有个女朋友不假，有两三个才好呢。
但是，他不愿意靠相亲找女朋友。
男女相亲，纯牌浪费生命。
相亲女大概有三种。
骄傲公主型、皇上不急太监急型、剩女型。骗财骗色的类型就没必要提了。
这三种，均不是顾九安喜欢的菜。
他喜欢自己上手猎到的类型。
陈玉玲听到顾九安说有女朋友，特别看顾九安说的一板正经，她放下手里的饭碗，凑近顾九安，眯眼笑起来问道：
“儿砸，真的吗？”
大多数父母得知儿子处了对象，都会表现出非常高兴，并要刨根问底查户口。
“当然真的，如假包换。”
顾九安拉起长腔，说到。
手上没停，把碗里的肉继续往顾本军碗里转移。
“儿砸，那姑娘是哪里人？是咱们京师本地的吗？”
“保密。”
“这个就不要跟妈妈和爸爸保密啦，人生大事。”
“暂时保密。”
“行行，不愿意说，就暂时保密一顿饭的时间。”
“陈太后，凭什么呀，我的女朋友，我有保密权。你当初不是也向我姥姥保密老顾嘛。”
顾本军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陈玉玲翻瞪一眼顾本军，继续笑眯眯问顾九安：“那你告诉妈，她长得漂亮呗？”
“哎呀，你对你儿子这么没自信。”
“那你说出来，妈心里才踏实嘛。”
“比陈太后年轻时候还要漂亮，这样说可以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妈当年的择偶标准定的太低了。”陈玉玲又瞅了一眼顾本军。
顾本军脸上一僵，滋啦一口让杯子见底。
“姑娘是做什么工作的？”
“保密。”
“长头发？短头发？”
“保密。”
“个子有一米六七呗？”
“同上。”
“你俩谈多长时间了？”
“保密。”
“她以前谈过男朋友吗？”
“同上。”
“你有女朋友了为何不早告诉妈？”
“吃饭。”
陈玉玲问不出什么，目光在几盘子菜上滚来滚去，忽然撇嘴叹气说道：
“唉！那我这桌子菜白做了。”
顾九安没明白，装结巴问道：“啥，啥意思？”
顾本军哗啦啦倒着酒，接过顾九安的问题答道：
“我猜你妈是为了让你今天相亲有个好彩头，做了一桌子红字当头的菜，当然也是为了给你补补身子。”
顾本军刚说完，陈玉玲给他竖了竖拇指：
“老顾难得懂我一回。”
顾九安哈哈笑起：“这也可以！又不是开盘必须要搞一个鸿运当头。”
心里同时又是一热。
天下父母心啊。
瞥到陈玉玲染过的头发里依旧有夹杂的一截截银丝，顾九安悄悄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陈玉玲碗里。
提到开盘，让陈玉玲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世上没盘，儿子就不会满盘皆输。
陈玉玲见顾九安碗里没菜了，挑着大块的排骨连着夹了两块到他碗里，慢慢说道：
“九安，你有女朋友了，咱们今晚也要跑一趟，去和那个姑娘见上一面。不然，咱跟你梁姨没法解释，她为了给你介绍对象可是费了心神呢，这次挑的这个姑娘条件可好了。”
顾九安放下筷子马上站起来说道：
“我去跟她说明白不就完了。”
梁姨就住楼下。
伸手拉住顾九安胳膊，陈玉玲笑着说道：
“回来，坐下。儿子，我和你爸都觉得，还是要照顾一下你梁姨还有对方姑娘以及她家人的感受。”
给顾九安这里一说完，陈玉玲马上笑着问顾本军：
“本军，你觉得呢？”
加上老狸猫，在这个四口之家，顾本军排第四，他从未曾“觉得”过。
刚一迟疑，陈玉玲用筷子敲了碗边：“本军，问你话呢。”
顾本军抬起眼皮快速撩了一眼顾九安，瓮声瓮气不大情愿的说道：
“是呗。”
“到底是不是？干脆点。”陈玉玲再敲碗。
顾本军听到脚边猫叫，夹起一块鱼肉丢到地上的猫碗里，连忙说道：“是，是，我觉得也是嘛。”
完后，端起酒杯滋啦一口。
顾九安伸手就把顾本军酒杯给夺了：“老顾，你哪天要是能好好管一管你老婆，我就天天给你洗脚。”
滋啦，顾九安一口把酒给啁进肚里。
酒液进肚的一瞬，他想起了昨晚大排档的踩箱喝，爽是爽，就是喝多了会跑错世界。
…
“梁姨好。”
来到车旁，顾九安笑着对邻居梁乐巧打招呼。
梁乐巧抬手给顾九安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九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要不是跟你妈说起相亲的事，还以为你出国干大事去了呢。”
“去国外给洋鬼子打工，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说咱国家多好。”顾九安嘴巴上抹了蜂王浆：
“梁姨，几天不见，您一下子又年轻了好几岁。”
“我就爱听九安说话，在咱们小区里，我就瞅着九安顺眼。”梁乐巧笑得合不拢嘴：
“九安啊，你开的大公司啥时候上市呀？”
听到梁乐巧说大公司和上市，陈玉玲和顾本军两口子脸上的笑容一僵。
家底都让这个畜生给折腾光了，大啥公司上啥市呀，屁股蛋子大的一间门脸开了家房屋中介，也叫大公司了？！
“梁姨，既然您看我最顺眼，就把楚溪嫁给我得了呗。”顾九安眉开眼笑地跟梁乐巧开玩笑：
“您看我俩又同学又邻居，知根知底还郎才女貌，要是成了好事，您以后可就多了个好儿子，您如果现在答应，我马上叫您一声妈。”
顾九安开玩笑，而梁乐巧却当真回答：
“谭楚溪不着急谈对象，她正在读研，兼职的公司里事儿也挺忙，而且她还要考博士呢，就不耽误你爸你妈早日抱大胖孙子了。”
哈哈哈。
几个人笑起来。
梁乐巧的话里已经带出来了，她家女儿将来要本着博士以上的人才谈对象，顾九安普通本科毕业，差远了，没戏。
顾九安跨一步过去，拉开副驾车门：
“梁姨您坐这，前头凉快，慢点上。”
梁乐巧半拉身子已经进车了，还对着车外的顾九安强调：
“今天给你介绍这个姑娘，比我家小溪漂亮多了，而且在公司里还是个小头头呢，是部门经理还是部长来？我记不清了，反正是个官儿。”
言外之意就是让顾九安不要打她家谭楚溪的主意。
敷衍着谢了梁乐巧，顾九安等梁乐巧完全坐进去准备为他关车门。
顾本军和顾九安都沾了酒，只能有陈玉玲来开车。
见顾九安不开车，梁乐巧问主驾上的陈玉玲：“老陈呀，咋是你开车，舍不得使儿子呀。”
不等陈玉玲说顾九安喝了酒不能开车，顾九安先接过话来答道：
“梁姨，我妈想让我好好坐着歇着，攒着精神头相亲上用。”
梁乐巧吸吸鼻子，她只是认为顾本军这个老酒篓子喝了酒，没往顾九安喝酒上面想。
顾九安为梁乐巧关了车门，正要拉开后门上车，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名字。
“顾——九——安。”
声音脆甜。
宛若黄鹂鸣翠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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