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装甲车里衣装肃整的军官带着部下快步而来。
对着他半跪在地上的背影,他敬了个礼,“江少校!”
他又看了看他怀里中枪的女人和地上死去的刀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把这群宵小贼寇统统抓起来。”只听男人的嗓音冷锐如刀,割在人身上慢条斯理,字字见血,“我要活口。”
军官一怔,还是干脆利索地回答:“是!”
说着,便一挥手给了部下信号,几辆装甲车将流匪的车辆团团围住,身穿迷彩服的军人们端着更加精良的枪支装备跳下车来,各个身手矫捷,训练有素,很快将车上的流匪们制服。
“江少校,伤者交给我们吧。”军官凑近了他,仔细看了看女孩身上汩汩流出血液的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镇定道,“这应该不是什么致命伤,您放心。”
他刚才也看见了这个姑娘是为了保护江少校才受的伤,连忙出声安抚江一言:“我们部队里有随行的军医,车上有简单的医疗设备可以先给她消毒止血,不远处就是镇子,进了镇子马上就可以做手术取出子弹。”
男人的脸色沉凝不动,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几秒后才道:“就这样安排吧,一定要保证nava的健康。”
“这是一定的,手术后我们也会派人跟进她的恢复状况,一定让她像没受过伤一样。”
“嗯。”
江一言应了声,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再开口时,声音低而淡,像丛林里不易捕捉的风,“是……她叫你们来的?”
军官微怔,一时间没懂他话里的“她”指的是谁。
半晌,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点头道:“是,是傅大小姐用卫星电话联系了商公子,我们奉命前来的。”
联系商励北……
男人的唇角微微一翘,弧上却结出了薄薄的霜。
她倒是聪慧机敏,知道这种事找谁最好办。
先是通知他帮助老幼妇孺逃命,后是派人来接应救援,寻常女孩遇到这种事吓都吓死了,她却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留在镇子里了?”
江一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了这么一句,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问出口了。
军官一愣,似有所觉般看了眼不远处的一辆装甲车,而后想了想,低声道:“是,少校,傅大小姐在镇子里。她说那里安全,就不过来给你们添乱了。”
竟是冷静得这般有道理。
男人垂着头,目如点漆,深邃晦暗。
明明是寻常的样子,说不上有什么显而易见的情绪,可他怀里的nava却无比直观地感受到了,他心情不好。
忍痛看了眼江一言身边的军官,他刚才都和江先生说了什么?江先生为什么会认识军方的人?
心中交错着无数疑虑时,思绪被他磁性的嗓音拉扯回来:“我先带你去消毒止血,有点痛,忍忍。”
nava暗觉好笑,“江先生,我是个医生。”
江一言没理会她,很快nava便又问:“其他人呢?”
“我派人去山上接应了。”
男人的回应沉稳有力,言简意赅。
一股安心的感觉将nava包裹住,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她原本以为他就算不会命丧于此,也得落个残疾重伤的下场,没想到他一出现,就那么轻易的扭转了局势。
这个男人不光神通广大、临危不乱,就连善后也将所有的细节考虑周全……
这样的人,真的只是那个傅小姐家里的保镖吗?
她家是坐拥一个王国才雇得起这种人中龙凤做保镖吗?
不过再怎么说,男人对和他同生共死的女人总是会另眼相看的,危急时刻在他身边的可不是那位大小姐,更何况,她还救了他,这一次一定能在他心里留下点痕迹了。
不远处的镇子里,焦急的村民们等待着装甲车的一一驶入。
傅大小姐可谓是充分发挥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技能,二话不说在这个荒凉偏远东非小镇里买了个院子。
就在众人对她的财大气粗褒贬不一纷纷议论时,江一言突然抬手从裤袋里摸出了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深邃的眼瞳里掠过极其晦暗复杂的颜色,像平静的海面猛地被飓风掀起了一个浪头,很快便又融进了海里消失不见。
……
傅靖笙终于洗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舒服的澡。
用吹风机简单吹了吹头发,她一推开门,院子里守着的人就迎了上来,“大小姐。”
傅靖笙瞧了他半天,认出来,“阿标?”
阿标是茂承的朋友,一个市井小混混,为人仗义,只不过茂添叔叔一直以来就是她爸爸身边的得力助手,又经常帮不爱交际的傅三爷出席一些抛头露面的场合,在整个郁城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总是不让茂承和这些“狐朋狗友”们厮混。
傅靖笙倒是没什么门户偏见,和他们都处得不错,这些人便也都跟着茂承一起,喊她一声大小姐。
“是我,大小姐。”阿标挠了挠头,笑得憨厚老实,“承哥说他在意大利受了点伤,大小姐你等不及他痊愈,就自己跑到非洲来了,他虽然在这边给你找了地导,可还是不太放心,所以买了机票让我过来跟着你,替他保护你。”
“你替他?”傅靖笙轻笑,精致的眉眼上浮现的笑意都无比生动,“他叫你怎么替他?”
阿标看她的笑看得有些脸红,忙低下头去,说话都结巴了:“大、大小姐,你别误会,承哥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怕让三爷知道你跑到这里来,三爷一生气,以后就不让你出门了。”
他一解释傅靖笙就明白了,茂承的考虑是对的。
她这么着急跑到非洲来,确实有一部原因是为了摆脱江一言,很多行程都没有安排明白,这要是让她爸妈知道,非要剥了她的皮不可,所以茂承不敢从傅家调人保护她,是有道理的。
“我答应承哥了,放心,他怎么保护你我就怎么保护你。”他豪情万丈地拍了拍胸脯,“从今以后,我来对你负责!”
话音刚落,一道深沉冷峻的嗓音横空插了进来——
“她需要你来负什么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