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nava这样一个带头的,这群被烧毁了家园、正群情激奋的青年们再也沉不住气,纷纷就近捡了些石头、棍子就往山下冲。
另一边,nava体力逐渐不支,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山路又崎岖难走,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恰在此时,许多子弹破空袭来!
nava几乎是绝望地听着子弹打在她藏身的树干上,甚至有一颗擦过树干离她只有短短几寸的距离!
她猛地屏住呼吸,脑子里一片空白,忽而,有人极快速地将她抱起,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穿过所有流弹的夹击躲在了一块巨石后面。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正见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坚毅,弧度倨傲。
如他这个人一样,在这偌大的天地间,自成一股独对苍穹的气魄。
她突然在这样的怀抱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心跳逐渐柔软下来,nava试探着搂住他的脖颈,“江先生,你怎么……”
江一言淡淡睇了她一眼,看到她腿上一道伤,蹙眉问:“还站得住?”
“我没事。”nava感受到他淡漠的气息,也不好意思温存了,慢吞吞地从他怀里下来,却还是不甘心地追问了句,“你……是在担心我吗?”
“你不是来救人的?”江一言没理她的茬,拨开树丛,湛黑的双眸一扫山下的局势,“现在他们已经冲下去了,你得留好自己的命,现在这里只有你一个医生,他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要靠你来救他们的命。”
“可是——”
“没有可是。”江一言截断她的话,语气平静中带着无法反驳的力道,“我知道马塞族人生来强壮,但对方手里拿的都是真枪实弹,再强壮的人也挨不住两下。”
nava闻言也不吭声了,短暂的沉默中忽然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动了动,她一惊,抬眼便看到他的肩膀上沁出了血色。
“你受伤了?!”nava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惊完看到江一言平静的眼神,又懊恼地打了下自己的脑袋,“对,你肩上的伤还没好,怪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你快蹲下,我看看伤口。”
她的手刚伸过来便被男人不轻不重地推开,“不要紧,你在这等着,我下去救人。”
“你下去救人?”nava急了,“你都什么样了你下去救人?!”
“那孩子的命,你不要了?”
nava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片流弹中,马塞族的勇士们冲锋陷阵,他们拿着木板、石板作为简单的格挡工具,就这么冲进了危险之中。
而那些叛军土匪早已无瑕估计oses了,他们瞄准着从山上下来的马塞族青年们疯狂扫射。
oses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不停向后退,最终后背撞上了一户人家的围栏,再也动弹不得。
nava瞧着于心不忍,却想不明白,倘若他们马塞族十几个勇士冲下去都无能为力的事,他江一言一个病号又能做什么。
可他脸上的神色,又让人感觉,他似乎对这件事十拿九稳。
纠结中,nava注意到了他方才的措辞,什么念头浮现上来,脸蓦地一红——他是为了她才决定下去救人的吗?因为她想要留住oses的命吗?
“江先生。”她抿了下唇,轻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你对我们族人的恩情,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我等你。”最后几个字轻得让人听不见。
她想,不管他这一去是死是生,她都跟定他了。他受了伤她便治好他,他若残了,她就照顾他一辈子,他要是死了,她也会跟别人说,他是她nava的丈夫。
江一言很快翻过石头,绕远找了一条极其隐蔽的小路从斜侧方下了山。
nava担心得不行,却也只能看着他矫健的身手在树林中穿行,很快离开了她的视线。
正面冲锋的马塞族青年们处境已经十分艰难,胳膊上、腿上不乏被子弹打伤。
nava焦心之余,借着较高的地势突然发现一道高大敏捷的身影,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劈向某个站在人群最外围土匪,nava紧张得呼吸都要停了。
只见那土匪毫无反抗的余地倒在他身上,他利落地夺过土匪手中的枪,把他的身体丢在一旁。
流匪们只顾着对付正面冲上来的马塞族青年,却没注意身后的队列已经被打开了缺口。
nava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个旧伤未愈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放倒了一个又一个土匪,从人群的外围突摸到了土匪头子的身后。
整个惊心动魄的过程,不到两分钟。
最后,冰冷的枪管蓦地抵在了土匪头子的后脑勺,男人的嗓音依然沉着,“让他们停手。”
一群人大惊失色,“老大!”
说着就将枪口指向了江一言。
江一言的脸色已经不如最开始那般寻常了,他的额头上渗出了薄薄的汗,在太阳下一经暴晒,血液加速流失,他的脸苍白得不像话。
但整个人站在那,却宛如一座巍峨高山,风雷不惧,“让你们停手,听不懂?”
他慑人的眸光一扫全场,手里的枪管更加逼近了土匪头子的脑袋,一瞬间所有人都迟疑了。
马塞族的青年们也震惊地看着他,谁也没瞧清楚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他们之中有人还算机敏,立刻想起了oses,趁流匪暂时没空顾及,一把捞起地上的小孩,抄最近的山路两步跑进了丛林。
带领其余人藏在山上的族长见状忙站了起来,派人前去接应,nava也赶紧跑向众人,就在他们以为形势好转起来时,沙哑得好似被烟烫过般的笑声冷不丁地响了起来,土匪头子被擒着,还笑得十分惬意。
江一言眸光一厉,手上半分不敢松懈。
不同于马塞族的众人,这里唯有他清楚地知道,局势一点都不乐观。
这些都是亡命之徒。
他们不怕死的。
只能拖着。
只能赌。
首领斜眼看着身侧制住他的江一言,脸上一道很深的刀疤将他眉眼间的狰狞和阴狠都嵌进了骨子里,“年轻人,你以为我的人真不敢开枪?你大可以试试,杀了我,山上那些人一个都走不了。”
说着,他瞟向江一言肩膀上的伤口,眼中暗芒闪动,透着阴狠的杀意,“你觉得,你还能在这里跟我对峙多久?”
有了刀疤发话,其余人也逐渐涨了底气,江一言什么都没说,只以深邃幽冷的视线定定望向远处马塞族的青年们。
那些人接到他这样沉重的眼神,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棍,猛地想起什么,迅速从地上捡起被江一言放倒的那些土匪手中的枪,从外面将这群土匪围了起来。
一时间,竟是分庭抗礼之势。
“你倒是有几分胆色,比我手底下那些废物强多了。”刀疤低低地笑,“跟着我干吧,年轻人。”
江一言也笑了,或许不能说是笑,薄唇平直的线条稍稍上扬了一分,“有多少年没听过别人这么跟我说话了。”
“砰”的一声,剑拔弩张的气氛在顷刻间被引燃。
刀疤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的血洞,“你……”
四周所有的流匪都有了动作,江一言放开了刀疤任他倒在自己脚下,同时将步枪的枪口猛地插在了他的嘴里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清,安之若素的,甚至有点漫不经心,“我可以再开一枪杀了他,然后你们可以杀了我给他报仇,前提是你们觉得你们所有人能从这里活着离开——当然,别忘了你们为什么要来这。”
他三言两语,让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这些流窜的叛党之所以想吸收马塞族村民,是因为他们的势力还不够壮大。
今天老大怕是在劫难逃,倘若再失去一半的弟兄……他们的大事还做不做了?
江一言淡淡看了眼地上不停流血的男人,目光寡冷,没有半点怜悯,他对周围说:“想走的可以把枪放下,不想走的留在这里,继续拼个你死我活。”
听了他这话,不少人攥紧了手中的枪。
看得出来他们当中有人已经开始动摇,但谁都不好意思当这第一个叛徒。
恰在此时,公路的尽头,一辆辆装甲车朝这边开了过来。
江一言也注意到了,眼角先是微微缩紧,而后阖上了眸子,不着痕迹地深呼吸。
终于来了。
装甲车的出现彻底击溃了这群流匪的心理防线,他们一个两个扔掉手里的武器,很快逃窜上了车准备离开。
江一言便也放下手里的枪,肩膀上血液不停的流失,他眼前昏花,几乎站不住了。
就在他身形一晃之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在上车前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含泪嘶吼道:“老大,我来为你报仇了!”
江一言蓦地打开眼帘,眼中惊寒之意顿显。
是他大意了。
他狠狠将步枪杵在地上,勉力站住,还没回头,便听身后一声枪响和四周频频倒吸冷气的声音:“nava!”
一道影子在他有所反应之前扑了过来,江一言几乎是下意识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