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遥觉得身后的越芙蓉立刻收回了手。她轻叹道:“夫君如此信任越姑娘, 妾身亦然。”
越芙蓉坐了起来, 轻轻道:“阿遥, 你一个首辅府的千金,为什么能识破我的媚术?”
苏雪遥不理她, 心想,因为我前世见过啊。她轻轻闭着眼睛道:“越姑娘,此术虽看似便捷,然风险亦大, 若被人破解, 后果不堪设想。”
越芙蓉忽然翻身坐起, 冷冷道:“是衡月告诉你的?他连这件事都告诉你了?果然夫妻一体。”最后这句话她说得咬牙切齿。
谢衡月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当时她费尽心思靠近谢衡月, 想用此术控制他, 没想到被当场识破, 出了个大丑。
她忽地飞纵而出,再不缠着苏雪遥了。
苏雪遥轻轻叹了口气,她哪里睡得着, 她坐了起来, 不由忧心忡忡,不知道谢衡月那边情形如何。
此时却觉眼前寒光一闪, 她被耀花了眼睛, 微微一愣之间,才发现那寒光是刀光。
原来竟是从帐篷间隙突然伸进了一把钢刀,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帐篷上, 那刀明晃晃地砍向她的脖颈。她一时大惊失色不及躲闪。
月光清冷,此时谢衡月的骏马在疾驰,他们飞快地穿过月夜下的田野和山岗,京师高大的城墙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远处传来了喊杀声和火光,敌人果然正在北门攻城。谢衡月为了加快行进速度,将辎重炮火皆丢在了身后。
袁腾义紧紧跟随着他,纵马赶上了他,落下一个马头的距离,有点焦急地对他说:“王爷,末将护卫王妃不利,是末将的过失,末将甘愿领罚。可是越姑娘她,她亦非良选啊。”
谢衡月看了他一眼,袁腾义心中一惊,却没有移开目光。谢衡月道:“我信芙蓉能行。”
袁腾义很无奈,我也知道她武艺高强,亦慕亦苒两个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然而王爷你叫越芙蓉保护她的情敌,她可不像这样高风亮节的人。
苏雪遥直觉那刀光马上就要劈下来,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只想,不曾想会死得这般冤枉,重活一遭,还是未曾与他圆房,实在不甘心。
却听当啷一声,那刀直接掉在了地上。她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却见帐篷的门帘一掀,越芙蓉黑着脸走了进来。
苏雪遥忙看那帐篷上的黑影,只见黑影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这把钢刀。她迟疑地说:“是越姑娘救了我么?”
越芙蓉上下打量了半天她道:“怪不得衡月一定要我留下。原来你身上麻烦还真不少。”
“郎君许了姑娘什么,姑娘才走这一趟?”苏雪遥忽然有点担心。
越芙蓉望着她,看她脸色有点白,坐在那里,身子盈盈一握,看上去十分娇柔,素面朝天,黑发如瀑,绝世容光,令她心尖儿一颤。
越芙蓉忽然轻笑道:“阿遥,衡月许了我什么,阿遥猜不到么?”
苏雪遥神色一凝,待要说话,却听一阵风声,一把乌剑刺破帐篷门帘直奔越芙蓉后心:“滚出来!”
越芙蓉伸手一探便抓起了苏雪遥膝盖上的钢刀,她顺手摸了一把苏雪遥细腻光润的脸,道:“你的麻烦真是多,我后悔!”
她便身子翻转,一刀挥出,竟将帐篷顶划开一道破口,一跃而起,从那破口飞了出去,居高临下便向站在门口突袭她的厉芜尘斩出一刀,同时嘬着嘴唇呼啸道:“快来人!有刺客!”
苏雪遥大吃一惊,她因这是行军帐篷,越芙蓉又一意胡闹,心中不踏实,并未宽衣。听得外面越芙蓉和厉芜尘已经打作了一团,叮叮当当,刀剑相交好不热闹。
她忙起身掀开帘子道:“莫要相争,都是自己人!”
越芙蓉扭头看见她,脸上却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道:“谁是自己人?”向后疾退,退到了苏雪遥近前,手中刀光一闪,竟朝苏雪遥一刀便劈了过来。
众人皆大吃一惊,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要刺杀王妃,然而已经没人能来得及救援,不由都面如土色。
却听厉芜尘低声喊了一句:“不要!”他的身法也极快,乌剑疾伸,便去挡那一刀。
然而越芙蓉却回身披帛一卷,硬生生地卷住了厉芜尘的乌剑,内力喷吐,厉芜尘乌剑差点儿脱了手,变招极快,回剑便撩,要砍断她的披帛。
却见越芙蓉忽然撤掉了披帛上的劲力,随手将手中的刀一扔道:“断剑谷的杀手不杀人,什么时候开始接保护别人的单子?”
厉芜尘用他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一脸肯定地说:“你嫉妒她比你好看就想杀了她吗?杀了她,你也不会变得比她好看。”
越芙蓉一时气得脸色难看,但是跟此人斗口,只能让自己更生气。
这几下高手对决令人眼花缭乱,到此时,展宇才冲了过来,将苏雪遥保护在身后,他的人亦重重将苏雪遥的帐篷包围起来。
厉芜尘看了看他们,轻轻足尖一点,退入了黑暗之中。
苏雪遥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珠,心中一颤。他行事不问缘由,只凭自己喜怒,她一时竟不知道厉芜尘和越芙蓉哪一个更让人烦恼。
展宇挡在苏雪遥面前喝道:“越姑娘,何故对王妃挥刀?你虽地位超然,也是王府客卿,怎么能对主母挥刀?”
苏雪遥吓得不轻,但还是轻轻道:“原是个误会。展护卫,不妨事。”
她看着越芙蓉,越芙蓉固然是在试探厉芜尘,但是若是厉芜尘不拦着她,那一刀她到底会不会砍下来,也只有天知道了。
在刚才刀光闪烁之时,苏雪遥借着月光,看得清清楚楚越芙蓉眼里那极深的挫折与痛苦。
越芙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她亦知道那瞬间苏雪遥看破了她。
展宇紧紧盯着越芙蓉和厉芜尘,刚才真吓得他浑身冒汗,高手对决间不容发,他善于兵阵,武艺比不过这两人,他当下决定重重围着王妃营帐,今夜他们不睡了。
谢衡月那边已经追上了敌人的尾巴,开始接战了。谢衡月听那炮声隆隆,知道敌人在加紧攻城。若最后功亏一篑,那就太糟糕了。他传令留小股部队接战,大队人马杀开血路,火速救援北门。
一时喊杀震天,然而谢衡月的部队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硬生生地从后面劈开了敌人的阵营,到底冲到了北门外。
只见这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战况异常激烈。敌人攀着高大的云梯,已经爬上了城墙。
谢衡月十分焦急:“将云梯推倒!”
袁腾义领命,组织精锐去推云梯。
谢衡月看城楼上的旗帜,东面的旗帜已经倒了下来。他心里一沉。他朝亲兵望去,他带着的这些人皆身负武艺,是他训练已久的精兵。
他心中忽的闪过苏雪遥临行前的脸:“郎君要小心。”然而他只犹豫了一刹那,便缓缓举起胳膊道:“与我上城墙!”
这三百人皆道:“是!”谢衡月一马当先怒喝道:“杀!”便冲了出去。
袁腾义还在组织突击队伍,听到呐喊心中一惊,一回头便看到谢衡月冲了出去。他大吃一惊,然而帅旗在他身边,他竟分不开身。
谢衡月带着三百精兵奋勇向前,高高举起的盾牌上箭雨阵阵,他们很快便冲到了城墙下。
那边袁腾义的小队也冲了过来,与敌人展开激烈的云梯争夺战。谢衡月他们已经抢到了一架云梯。谢衡月他们顺着云梯迅速飞上去,快到城墙上的时候,他运起轻功,举着盾牌,一纵便是三丈高,两三下便攀上了高大的城墙。
城墙上箭痕累累,上面的守军已经被逼到了角落,岌岌可危。
谢衡月的亲兵也随着他从云梯上跳上了城墙。
月光冰冷,他们好像一条黑色的巨龙,一下子冲散了城墙上的敌军,跟守军合成一处。
守军已经精疲力竭,准备死战殉国,没想到谢衡月他们会如此从天而降。那为首的将领正是谢衡月的邻居,威武将军。
威武将军满身是伤,看到谢衡月却裂开了嘴:“六皇子,你不地道,我说你会武功。你每次都说我在瞎扯,这下大家都知道了吧,我没瞎扯!”他骄傲的回头看着他的部曲。
然而大家都不理会威武将军这不合时宜的揭发,含着眼泪道:“六皇子你来的好!”
忽然一传令兵挤了过来,他焦急地喊道:“东面一队流匪进了皇城了!那边的兄弟都阵亡了!”
谢衡月一听,遥望着远处的皇宫,他当机立断:“援兵即刻就到。你们撑住了。我要进城!”
大营那边,展宇不走,苏雪遥同样再也睡不着了。她回营帐将头发挽起,收拾停当,便也坐到了草地上。
后半夜的秋风渐渐寒冷,她抱着肩头,然而此时却没有人来抱着她给她温暖了。
远处的炮声不断,火光隐隐绰绰。苏雪遥只能在心中默念经文,希望佛祖保佑。
然而不断有传令官往来,我方大营里的士兵竟越来越少。这里快要变成一座空营了。只见灯火,不见人影。
月光寒凉,草木萋萋。
苏雪遥虽然身处人群之中,却觉得十分孤独。忽然很近的地方传来了喊杀声。
展宇立刻站了起来,士兵们皆十分警醒,一跃而起,簇拥着苏雪遥。
只见红影一闪,越芙蓉竟晃过了所有人,径直拉住了苏雪遥:她面上皆是焦急之色:“走!”
苏雪遥不及反应,便被她搂住了腰,腾空而起。展宇大吃一惊,他转过刀背便去击越芙蓉的腰,想将苏雪遥留下。
却见一匹马疾驰而来,马上正是厉芜尘,乌剑一闪,便朝越芙蓉刺去。越芙蓉人在半空不及躲闪。
厉芜尘已经从马上跃起,将苏雪遥从她怀里抢了过来,他朝众人冷冷道:“有人偷营,快走!”
. 追击
月夜下,厉芜尘一马当先,带起一阵尘土。
他怀里抱着苏雪遥,骑着一匹骏马,跑得很快。不远处跟着越芙蓉,她的马是军马,虽不及厉芜尘,但始终跟着他,没有被他拉下太多。
他们后面几十丈跟着展宇以及王府卫队。
最后面是偷营的敌人,浩浩荡荡足有数千人,咬着卫队不放。
京畿附近只有小山岗,无遮无拦,月光明亮,将一切皆照得清清楚楚。
苏雪遥惊魂未定,马背颠簸,然而她咬紧牙关紧紧拽着缰绳,不想跟厉芜尘太过接近。
厉芜尘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他突然说:“你为什么害怕我,我没有对你不好,也没有在你面前杀人。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苏雪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已经想好了,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她不会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迁怒。
这一世,他们虽然才刚刚见面,但厉芜尘对她确实只有恩,没有仇。
她低声道:“妾身曾在梦里梦到过你。”她还是忍不住身子微颤,厉芜尘给她的记忆浸染了鲜血,她并不想回顾。
一直追着他们的越芙蓉不知道厉芜尘发什么疯。她对谢衡月许诺,拼了命也要保护苏雪遥。
她只是一看到苏雪遥,便心中难过,想戏弄她一下,没想到就引出了这怪物,更让苏雪遥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越芙蓉心中懊悔,可她突然灵光一闪,喊道:“厉芜尘,你看上阿遥了?你这怪物也会动凡心?”
厉芜尘一直不理会她,但是她喊出这一句,他却忽然说:“对,我看上这个女人了。你想用激将法让我停下来,那没用。你不如换一匹比我的快的马吧。”
苏雪遥虽然十分羞窘,然而还是低声道:“请勿如此玩笑。”
厉芜尘看着她伏在马背上的模样,他神色平静地说:“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你既然在梦里见过我,也许这就是前世的缘分。”
苏雪遥知道他的想法与一般人不同,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干脆地直接指出了事情的真相,她不由微微一颤。
这份前世的缘分,她并不想再续。
在后面追赶他们的越芙蓉十分生气,她的媚术无往不胜,唯二的两次失败就是在谢衡月和厉芜尘身上。
为什么所有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都会迷上苏雪遥。
越芙蓉心里又气又恨,然她却不能不管苏雪遥,她大声喊:“把阿遥放下!你往哪儿瞎跑?你一个人能挡住大军么?”
厉芜尘听了她的话,忽然低头问鞍前的苏雪遥:“我们该去哪儿?”
苏雪遥不想他会问自己的意见,她知道追兵追得很紧,她微微一咬唇,低声道:“去北门,和王爷汇合罢……”
她话音一落,厉芜尘便猛地拨转了马头,在田野里绕了一个圈子,便朝北门的战场奔去。
苏雪遥见他换了方向,轻声道:“谢谢你了。”
众人看他们转了方向,连忙也跟了上去。
后面的追兵首领,见厉芜尘转了方向,他不由勒马停了下来,转身疾驰,不一会儿奔到了一个黑漆的马车前。
他在马车前跪倒在地道:“主子,他们朝北门去了。”
里面的人怒道:“这么多人都没能拿住一个人。要你们何用!”
却听车子里有人低声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里面的人忽然笑了,他不再怒气冲冲,口气变得十分彬彬有礼道:“姑姑,我的下人愚蠢,让您见笑了。”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冷冰冰的:“追上去。该怎么做,用得着问我么?”
那首领待要说,战场那边激战正酣,他们追过去,搞不好会被人包了饺子,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可是他却不敢开口,只能硬着头皮,领命而去。
马车里血腥味很浓,马车里的人半边身子皆包裹着重重纱布,纱布隐隐透着血色,似乎受伤很重的模样。
他脸上也清淤处处,半边脸肿得老高,不见往日的英俊洒脱,正是四皇子谢清商。
谢清商的对面盘腿坐着静慈师太。
他的人突袭大营之前,找上苏雪遥之前,便已经将师太偷偷劫掠到此处了。
谢清商端起了茶杯,轻轻地拿杯盖划着里面的茶叶:“姑姑,考虑的如何?”
静慈师太定定地看着他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谢清商呵呵笑了起来,他那满是清淤的脸就显得更加丑陋了:“姑姑,当年你怎么不让我姑父放下屠刀。姑父这个屠城将军,最终死无葬生之地。更误了姑姑一生。”
静慈师太十分沉静,面上波澜不惊道:“前任武威将军已马革裹尸。他的杀孽,他已然自食恶果。贫尼行走世间苦修,亦想为他恕罪。施主如今的罪过,将来又该如何?”
谢清商见静慈师太那般沉静,他突然笑了起来道:“你见过了阿遥,知道你的毒,我用在了她的身上。可你别忘了你给我的分量。想不想知道另一个中毒的人是谁?”
静慈师太的脸色终于一变,她注视着他低声问:“你还把毒下在了谁身上?”
谢清商微微一笑道:“不是我,是我们。姑姑,你也是我的同谋。”
谢清商优雅地轻轻啜了一口热茶道:“姑姑,你给我的那一份,阿遥身上的只是试验品,我的药师,对您的心血之作进行改良。现在那毒,即便是您,也解不了吧。如今,姑姑肯跟我好好谈谈了么?”
厉芜尘载着苏雪遥一马当先,后面所有人都在奋力追赶他,他们已经离北门的战场越来越近,听得到喊杀声,看到了火光了。
偷营的近千兵马也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越芙蓉眼见火光越来越近,而她和厉芜尘和苏雪遥始终差一段距离。刚才她已经想方设法,想让他停下来,但是他都置若罔闻。
越芙蓉想到谢衡月临去之前的重托,她终于忍不住了。她奋力鞭打身下的马,马儿嘶鸣着,猛然加速,疾驰着,拉近了她和厉芜尘的距离。
眼看她的马儿力有不逮,速度将要降下来的时候,她猛地一拍马鞍,腾空跃起。披帛招展,在空中卷向厉芜尘的马鞍。
厉芜尘听得后脑风声,并没回头,便伸臂挥剑,乌剑到处,本已经卷上了厉芜尘马鞍的披帛被一剑砍断。
越芙蓉在空中疾退,披帛向后卷,正好卷到她奔驰的骏马的缰绳,她借力一跃重新落在了自己的马上。
越芙蓉见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她喊道:“你要带她去哪里?追兵虽然凶残,我们向东便可以在汾水边儿摆脱他们!你带她去战场是送死,快点儿停下来!”
经过这一耽搁,越芙蓉的马儿与厉芜尘之间的距离拉大了。
厉芜尘低头问怀中的苏雪遥:“她的话你听到了,你想如何?”
苏雪遥望着前方喊杀声越来越近的战场,她的脸似乎被那火光照亮了,她那绝色荣光,让厉芜尘死寂的心都跳了起来。
她柔声道:“我夫君在何处,妾身便到何处……”
厉芜尘扬起马鞭,猛抽坐骑,低声道:“如你所愿!”他鞍前的小娘子那般柔弱妍丽,然而又如此勇敢。
秋风飒飒,城头鏖战已经白热化,喊杀声震天。百姓们皆紧闭大门,熄灭烛火,在屋舍里瑟瑟发抖。他们皆不敢做声,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贼兵不要破城。
京师中的百姓中,世代相传着高祖皇帝破城时候,纵火将京师焚毁时候的恐怖场景。如今见北门火光冲天,他们才意识到历史有可能会重演。
谢衡月已经带着他的精锐小队进了城。
他们一下城墙便将最开始突进城中的敌人剿灭大半。
敌人不想他们如此勇猛,那为首的人也十分果决,立刻将他们的大队人马化整为零,分散入城。
谢衡月望着背后泛着血色的火光,他看了看高大的城墙,思索一瞬便喊道:“不管他们,我们去皇宫!”
厉芜尘的马脚力最快,前面已经是战场了,马儿嘶鸣着,犹豫着不想前进,厉芜尘猛地一抽马背,马儿还是冒着箭矢冲进了战场。
苏雪遥伏在马背上,牢牢抱着马脖子,耳畔的喊杀声那么响亮,让她心惊胆战。可是她知道她的夫君在那儿。
他们的马儿突进了战场,厉芜尘十分巧妙地在战团里穿插着,见缝插针险象环生地一路奔近了晋王的那杆帅旗。
袁腾义正在指挥着战场中的激战,他们的人马已经压制住了乱兵。然而此时突然从外围突进了一支精锐,他们的马匹刀枪皆比乱兵们精良。
袁腾义冷笑道:“终于坐不住了!”他的旗帜招展,战场右侧的小树林里出现了一支队伍,西大营主将的旗帜招展。
西大营的主力一直按兵不动,就等敌人入彀,瓮中捉鳖,乃是事先埋伏好的一支奇兵。
袁腾义正要放下心的时候,他突然在火光中看到了乱军之中的苏雪遥和厉芜尘,以及越芙蓉展宇一干人等。
他不由大吃一惊,急忙派出一支小队,上前接应。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马背上的苏雪遥。他的目力很好,火光和月光将战场照得清楚。
苏雪遥的发髻在狂奔中散开来,她的长发随着疾驰的骏马在风中和她茜色的衣裙飘飞起来,映着月光,姿容绝色,他平生未见此等美人。
若不是袁腾义必须得居中指挥,他很想自己冲进去把她救出来。
城中的谢衡月小队正朝皇宫飞奔。谢衡月这一招十分管用,本来化整为零的敌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进方向之后,不得不派出人手阻拦。
谢衡月心急如焚,他喊了一声:“挡我者死!”他的小队便如同一支锐利的羽箭,朝皇城急奔而去,瞬间杀出了一条血路。
谢清商的派去袭击苏雪遥的兵马本来是他的后手,然而没想到苏雪遥被追击之时,居然会如此大胆,直接奔向战场。
谢清商这一支兵马因提前暴露,便如此卷入了战局。这一下谢清商的如意算盘又被打破了。
高大的皇城在月光下露出了它金黄琉璃瓦的屋顶,瓦顶鸱吻脊兽凶恶而沉默地俯视着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麻小昨天很悲伤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