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闻希和江砺的婚礼订在十月。
九月, 江砺把整整三年没有休过的年假一起请了, 毫不客气地将队里大事小事全部交给了赵一恺负责, 然后带着闻希去各个城市旅拍婚纱照。
因为家庭原因，从小到大闻希都没怎么旅游过, 所以从要出发的前一周开始, 她就兴奋得不行，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江砺一起研究旅行的路线, 以及在她的记事本上记下在每一座城市要和江砺完成的事。
出发前一晚，闻希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不肯睡觉，感觉到身边悉悉索索的动静，江砺无奈地叫她一声。
“希希。”
闻希本来以为江砺都睡了, 却不想他还醒着，她立马滚进江砺怀里, 微微直起上半身，“警察哥哥你设闹钟了吗？我担心我没听到闹钟起晚了会错过飞机。”
“设了。” 江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你早点睡, 明早我叫你。”
闻希这才点点头，睡回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还不到两分钟，她又一惊一乍地坐起来，“警察哥哥我突然想起来我忘记检查装婚纱和西装的行李箱收没收好了。”
说着她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江砺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 “所有的行李都检查过了，不会出问题的, 乖乖睡觉好不好？”
“这样啊。” 闻希松了一口气。
江砺以为小姑娘这回终于肯睡了，正要替她盖好被子，就听闻希又叫了他一声：“警察哥哥。”
都不用想江砺也知道闻希大概又是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了，他算是发现了，他要是不找点事情做，估计闻希能这么折腾一晚上。
所以不等闻希继续说下文，江砺直接揽着闻希的腰将人带进了怀里，他线条流畅的手臂撑在闻希身侧，低头含住她的唇，将她未说出口的话尽数淹没在这个吻里。
等到江砺松开她的时候，闻希眼神已经有些迷蒙了，她下意识抓着江砺睡衣胸前的扣子，软着声音抗议 “我话还没有说完。”
江砺笑了下，“不用说了，再说下去你今晚都说不完，我们运动一下帮助你助眠。”
“不行。” 察觉到江砺的意图，闻希下意识就想拒绝，“明天我们还要早起。”
只是江砺根本没给闻希拒绝的机会，他一手握住闻希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在闻希说话的时候已经利索地褪掉了她本就宽松的丝绸睡裙。
因为闻希之前起身的时候开了床头的小灯，这会儿暖黄的灯光洒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诱人，江砺低头在闻希形状好看的锁骨上迷恋地亲了亲，哑着声音开口：“反正我看你也睡不着，别让时间白白浪费了。”
闻希到底是抵不过江砺磨，偌大的卧室很快就一室旖旎。
不过江砺到底是知道分寸，克制着只要了闻希一次便抱着她去浴室洗澡。
被折腾一番的人总算是老实下来，一沾床很快就睡了过去。
江砺知道闻希很期待这次的旅行，所以他几乎是带着她从南到北地跑了大半个中国，而且选的地方几乎避开了所有的商业化网红旅行地点。
他们没有专门找摄影师，每到一处闻希喜欢的地方，都是江砺先架好摄影机找好取景框，然后再和闻希摆好造型拍照。
每一张照片闻希都喜欢得不得了。
而且除了这些照片，闻希觉得这次旅行最大的收获大概是收到了许许多多陌生人的祝福，每一个看到他们穿着婚纱衣服的人，路过他们的时候都会笑着对他们说声恭喜。
闻希和江砺是在十月初回到的海城。
婚礼前一系列的琐事杂事几乎都由江砺承包了，闻希没操一点心，就连闻羽看到她这副安心待嫁的模样，都忍不住发酸，调侃闻希说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省心的新娘了。
关于这场婚礼闻希按着义务告诉了闻洪海，但是显然闻洪海没有要来参加的意思，闻希便也作罢。
婚礼前夕，按照习俗新娘新郎要分开回到各自家里，柳恩清楚闻希家里的情况，她也心疼闻希，索性把闻希接回了家里，让江砺去新房里住着。
闻希住的是江砺读书时代的房间，房间的个人风格很明显，一推开门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个男孩子的房间，闻希好奇地看着书架上的军事模型和墙上贴着的大大小小的奖状，莫名有种在和十多岁的江砺对话的感觉。
柳恩跟在闻希身边，看着奖状欣慰地笑笑，“其实现在想想江砺这孩子也真是没让我操过什么心。”
闻希闻言倾身抱了柳恩一下，亲昵地靠在她肩上，“谢谢妈妈生下了江砺。”
自从闻希和江砺领证之后，闻希就改了口叫柳恩妈妈，柳恩是真的把闻希当成亲闺女一样对待，一到周末就催着江砺带闻希回家，什么好吃好喝的都先紧着她。
嫁进江家的这段时间，闻希终于体会到了迟到了二十多年的亲情。
柳恩怜爱地摸摸闻希的脑袋，“妈妈也谢谢你愿意嫁给小砺，愿意成为妈妈的闺女。”
晚上闻希刚洗完澡出来，扔在床上的手机就 “嗡嗡” 地振起来，闻希看了眼来电显示，索性直接盘腿坐床上接了起来。
她笑得温柔，“警察哥哥。”
“希希，我想你了。” 江砺的声音从扬声器传进闻希耳朵里，像是带着电流一般，刺得闻希全身都泛着酥。
闻希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小声嘀咕：“可是我们明明一起吃过晚饭才分开的，现在还不超过三个小时。”
“才三个小时吗？” 江砺自嘲地低笑一声，“我以为都过了三年了。”
“瞎说什么呢。” 闻希也跟着江砺笑。
之前两个人一起出去旅行的时候，几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腻在一起，好像大晚上的两人被分开，还是婚后头一次。
江砺叹了口气，低声道：“想见你。”
闻希其实也想江砺的，正准备回应他一句 “我也想你了”，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接着开口：“希希小江砺也想你了。”
闻希有些懵，她蹙眉想了几秒，等意识到江砺口中的 “小江砺” 指的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瞬间被一簇火点燃。
她轻咳一声，嗔道：“江砺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要是你那些同事知道他们队长这么不正经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你。”
江砺倒是不在意，听到闻希带着羞恼的声音，忍不住愉悦地笑出声，“希希我都是实话实说，而且这哪里不正经，完全是因为太过爱你表达的真情实感，至于我们队里那帮大老爷们儿，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笑话的。”
闻希说不过江砺的歪理，索性搪塞他：“我困了先挂了。”
江砺也不再继续逗她，在闻希挂电话之前，他叫住她，等闻希应了一声，他才沉声开口：“希希，等着明天我来娶你。”
那个晚上，闻希躺在少年江砺睡过的床上，做了好多梦，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对两人经历的点点滴滴的回忆。
在梦里，闻希似乎回到了初见那晚，看到穿着制服棱角分明的男人缓缓朝她走过来，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又郑重，然后向她伸出手，将她从看不到光亮的无尽深渊中缓缓带出来。
第二天早上十点，婚礼准时开始。
因为江砺一直瞒着的缘故，一直到迎亲的车队在 A 大的操场外停下来，闻希看着被精心布置过的操场，才知道江砺把婚礼现场选在了这里。
心跳忽然就有些加速。
闻希牵着婚纱小心翼翼地从婚车上下来，被闻羽扶着往操场中间走，精致高跟鞋踩在塑胶跑道上，闻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她远远看着站在红毯尽头西装革履的男人，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因为闻希和江砺都是低调的性子，请来婚礼现场的人并不多，无非是两边的亲戚朋友，但是到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实意地祝福他们能够幸福美满。
闻希被闻羽带到红毯前面，她早就做好了没有父亲送嫁的准备，正打算一个人踏上红毯，却不想突然从旁边走出来一个人。
她下意识侧头去看，在看清来人之后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闻希惊喜地上前抱了抱他，“卡萨帕，你不是来不了吗？”
卡萨帕对于闻希来说算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是他手把手地将她带进了时尚圈，婚礼前闻希特地邀请过他，可是卡萨帕却告诉闻希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他可能无法出席。
卡萨帕笑笑，慈爱地看着闻希，跟她解释：“是江砺辗转联系到我请求我来的，他说他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出嫁，希，我没办法拒绝他的诚恳。”
闻希眼睛忽然就有些酸胀，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江砺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卡萨帕拍拍闻希地背，安抚她：“新娘子哭了就不美了。”
闻希破涕为笑，仰头将眼底的泪意憋了回去，然后被卡萨帕牵着朝江砺走去。
十几米的红毯，闻希却觉得走了很久，江砺站在红毯的另外一端，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喜欢的姑娘一步步地走近他。
卡萨帕将闻希的手交给江砺，用有些蹩脚的中文祝福闻希：“希，祝你新婚快乐。”
也是一直到这一刻，江砺才觉得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终于他的姑娘穿着她亲手设计的洁白婚纱站在了他旁边。
江砺轻轻抚了抚闻希的侧脸，缓缓开口：“希希，当初在这里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三年后，同样的地方，我想娶你做我江砺的妻子。”
闻希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缓缓滑落。
主婚人看着这对新人，郑重地开口。
“江砺先生，你愿意娶闻希小姐为妻吗？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还是不适，无论她将来处于顺境还是逆境，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保护她爱护她吗？”
江砺看着闻希，“我愿意。”
“闻希小姐，你愿意嫁给江砺先生为妻吗？无论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还是不适，无论他将来处于顺境还是逆境，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支持他陪伴他吗？”
闻希点点头，“我愿意。”
这声 “我愿意”，对于江砺来说大概是世界上最动听的三个字了，在所有宾客的见证下，他和闻希交换了戒指，不等主婚人开口，他便迫不及待地吻住闻希。
台下掌声雷动。
江砺缓缓松开闻希，贴在她耳边低语：“虽然人生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但是希希我和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紧紧牵着你的手一起走下去，走到我们都白发苍苍，走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