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卓立揪过来手机看了一眼, 傻了，屋子里陷入坟墓般诡异的寂静。
床底下的貂第六感不妙，于是灵巧地窜出来，扒着床沿挠了挠, 在得到顾卓立一个点头后窜上了床。
“咕咕——”
乌锐清目光看向小伦敦, 连续奔忙加通宵未睡, 导致他脑回路紊乱。他脑海里一会想着那条莫名其妙的热搜, 一会思考这貂又嗷又呜又咕到底该怎么叫, 一会又转回了昨晚廖山的演唱会。
顾卓立忽然说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不知道是哪家拍脑门瞎逼逼的狗仔来造谣……呃！”
乌锐清在被子底下上去就是一脚, 震撼道：“误会？狗仔？”
顾卓立茫然得理直气壮, “啊。我哪句话不对了？”
乌锐清深呼吸，用自己充能只有百分之一状态的大脑思考，回他，“第一, 不是误会, 望煊董事长和CEO睡了, 是真的。”
乌锐清顿了下，“还是你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不同的解读？”
“没有没有。”顾卓立连忙摆手, “我只是觉得这种说法听起来很苟且, 我们事实上只是……”
乌锐清：“嗯？”
“行吧。”顾卓立没精打采地叹口气, “是睡了。”
乌锐清懒得说他, “第二, 狗仔？朋友, 想想，用脑子想想，谁会知道我们住在一起？”
顾卓立被问一愣，他下意识拍了下怀里小伦敦的屁股，小伦敦紧张得嗷一声。
“…………”
乌锐清绝望了。
这个人要不就是潜伏性痴呆突然发作，要不就是还有个聪明腹黑能撑起集团的双胞胎哥哥。
乌锐清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时间，快六点了，这回真的没法睡了。
他沉叹一口气起床，手脚利索地换上衬衫长裤，走进浴室去准备简单洗漱下。
顾卓立忽然脑子掰过劲来了，踩着拖鞋站在浴室门口，一脸震惊，“我去，我刚稀里糊涂把隔壁单元那小子给忘了，你不会说是他吧？”
乌锐清一嘴泡沫，只能给他个眼神自行领会。
“我去……”顾卓立咬牙切齿道：“那老哥岁数不小，还挺时髦，知道和狗仔通……”他话说一半忽然顿住，意识到不对，“不会吧，我们半夜三点去他家，他立刻就能和狗仔联系上？”
乌锐清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机，顾卓立想明白这件事居然花了五分钟。
他漱口放下牙刷，说道：“不是媒体热搜，靠真实讨论热度上去的，所以排名并不靠前。你现在去看下职场匿名论坛，一定已经炸了。”
顾卓立脸色凝重下来，“是望煊的人。”
乌锐清叹口气，“我猜半夜炸掉的不仅是那些论坛，一定还有几万员工之间很可能数以百万计的聊天群……”
顾卓立一愣，用微信自带的小程序搜索了一下“顾卓立”三个字的词条热度——原本贴近坐标轴的蜿蜒曲线在今天冲了个令人震撼的峰值，一种被扒光裤衩供人娱乐的屈辱感直冲脑瓜门儿。
“……”他把手机往兜里一踹，“走，去挑他。”
乌锐清对男人的满嘴黑话见怪不怪。他虽然并没有和邻居单挑解决恩怨的意思，但确实正要上门质询，便跟在顾卓立身后往外走，路过床边瞟了一眼满脸沉思的小伦敦，“去吗？”
小伦敦一懵，“咕咕？”
乌锐清脚步没停，一边走出卧室一边淡淡道：“顺便看一眼你朋友。”
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扑通一声，某貂拔腿狂奔而来，直接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乌锐清一哂，忽然想到什么，对顾卓立小声说，“即便抓到证据你也不能真的揍他。实在不行……威胁一通，然后压低价格把那只博美买来，倒是可行。”
乌锐清说完，看见男人一脸“我靠你的心是黑的吧”的表情，困惑挑眉，“怎么，他出去传人隐私惹这么大事，难道说句对不起就要算完吗？”
顾卓立憋了半天，忍不住嘟囔道：“在你面前，老子真他妈罔做大哥。”
乌锐清闻言倒是露出一丝笑模样，微微眯了眯眼，一边散漫地步入电梯一边风轻云淡道：“说的像你做过我大哥一样，除了口嗨，你还会什么？”
顾卓立就像猜到他会有这一句，附耳过去说了句话，乌锐清脸色一变，电梯门缓缓合紧，掩住他涨红的脸。
一直到邻居家门口，乌锐清都没给顾卓立好脸色看，甚至还在他脚上跺了下。
小乌总从不徇私，要出手没有一下是假的，顾卓立感觉自己脚背都要塌了，但心里却无比满足。口嗨乌锐清一句，看那人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能让他舒服一整天。
顾卓立痛并快乐地轻叹口气，心道，我可真是个变态。
邻居大名吴国志，早都到了奔四的年龄，对互联网、追星、狗仔之类并不了解。祸起之源其实是他嘴欠，送走顾卓立和乌锐清之后，没忍住在某工作微信群里分享了下这个消息。
那是一个七人群，群里的人有五个都是原来品牌被望煊收购后跳槽走了的老同事，只有一人和他一样留下来，但却在产品知识部，和他的工作关系并不紧密。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小心了，而且还千叮万嘱“我们关上门自己快乐就好，不要走漏风声。”
可惜，每个人都有这番操作，八卦扩散的速度如同核爆，他早上起来发现上了热搜，空荡荡的脑袋里全是受到重击之后的duang duang声。
吴国志完全没胆和乌锐清或者顾卓立对视，他缩在沙发里低头揪着自己的头发，“集团的人怎么都不睡觉的吗……半夜三四点啊！能活活八卦上热搜！”
顾卓立板着脸，“那是因为我的员工都在刻苦工作，只有你，放任自家小狗诱惑邻居的貂不说，还爱半夜聊八卦。”
吴国志浑身一震，感觉听出了要被炒鱿鱼的意味。
他看着自己手掌上粗糙的掌纹，干涩地张嘴想要说几句话挽回一下，就听顾卓立话锋一转，“你，知道这事要怎么了结吗？”
吴国志哆嗦着抬起头，感觉自家董事长嘴里马上就要吐出“从望煊滚蛋”这五个字了，却见顾卓立凶狠地盯着他，逐字道：“一百万。”
吴国志：“……”买活命？
乌锐清平静接话，“多了。五十万，买你的博美。”
吴国志：“啊？”
房间里肃穆了两秒，乌锐清和顾卓立皆一脸凝重地等他的反应，见他石化半天没吭声，顾卓立有些不安地瞟了乌锐清一眼。
——老铁，你是不是太抠了，五十万怎么可能答应啊。这事要砸你手里。
乌锐清回他一个锋利的眼神。
——闭嘴。
顾卓立动了动嘴皮子转回头去，心想老子又没张嘴说话，厉害什么你。
吴国志愣了好一会，“你们说的博美是指我家的小狗吗？”
他有些无法相信这事竟然会有这种解决办法，咽了口吐沫，“那狗其实不是我的，是我小姨子想要养狗，但人在国外读书要年底才能回国。我媳妇之前有养狗经验，她让我媳妇先帮她带，把小狗的如厕习惯都教养好。”
顾卓立闻言眼睛一亮，感觉这事没准还真有戏。
吴国志：“所以，我可能要问问小姨子……五十万愿不愿意卖这只小狗。”
乌锐清点点头，“不介意的话能否告知这只狗的原价？”
吴国志不假思索，“这是一只英系赛级博美，唯一美中不足是有两撮黄毛，但其实也算亮点，到手人民币四万二。”
顾卓立沉稳点头，回头给了乌锐清一个坚定的眼神。
稳了。
吴国志给小姨子打电话之前再三确认了顾卓立的意思，接过电话打过去还没说两句，那边光速答应了。
小姨子甚至很慷慨地命令姐夫把狗的生活用品全部赠送，不要钱。
乌锐清和顾卓立抱着小博美走的时候，小博美整只狗还懵懵懂懂的。顾卓立走之前还下了句狠话。
“记着你干过的事，下次你要再犯，把你儿子赔我都没用。”
吴国志心想，疯了吧你，儿子也要买，你是自己生不出来吗。
他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突然又觉得有点道理。
小博美不怕生，回家后在一楼各个房间跑了一圈，然后在顾卓立的大床下使劲闻了闻，不知是不是闻出了小伦敦的味道，十分软萌地钻进去一趴，还对小伦敦吐舌头。
小伦敦简直智昏，腿一劈就要钻进去，半个身子进去了不知怎的又犹豫了下，顾卓立用拖鞋踹踹它沉甸甸的屁股，“去啊，我倒要看看你们两只公的怎么办事。”
乌锐清无奈道：“他们真的只是朋友吧。”
一家正吵闹，乌锐清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未知】，随手按了免提丢在床上，“是我，怎么了？”
Bcker的声音日常透露着肾虚，“老板，你起床了吗？我怕影响你俩睡觉所以没有立刻打电话，那个，你俩上热搜了。”
“呃……”乌锐清感到有些尴尬，清了下嗓子，说道：“我知道，刚才……嗯……刷微博看到了。”
“是被竞争对手买黑客追踪公寓监控了吧。”Bcker叹口气，“我没用，我的银河信息网实时捕捉到了热点，从昨晚三点半到现在，我花了三个小时检查顾卓立家的防火墙，又进了物业的影像系统，该查的都查了，没抓到那个黑客留下的痕迹。”
乌锐清：“……”
Bcker自说自话，“妈的，什么骚操作啊，一点痕迹都不留的，这世界上真有比我牛逼的黑客？我不信。”
乌锐清：“……”
Bcker顿了顿，想起什么，“一定是因为我最近忙着搭建新公司的情报加密系统，已经熬了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昨晚三点二十才躺下，三点半被网络追踪警报吵醒时我觉得我脑血管都要炸了。”
乌锐清终于忍不住，“这件事不怪你，那个，睡觉吧，把你那什么乱七八糟……哦不，天才设计的全网情报监测系统先关机十二小时，天塌不下来，你睡觉吧。”
Bcker长叹一声，“对不起老板，我先睡了，等我醒来，我一定会还你一个真相！”
电话挂了。
房间里重归安静，顾卓立震撼地看着床上的手机，半晌后问道：“你告诉我，你请这呆子到底花了多少钱来着？”